蒙格在桌下轻轻握了琴儿的手,安抚道:“不必理会。”
琴儿微微颔首,他们这一通晋国话,她本该是“听不懂”的,她早已习惯了在这种场合面不改色从容应对,能顺畅地在听得懂和听不懂之间切换,他们乐他们的,自己听着就好。
可是听着听着,话题就不对了,二王爷竟然被撺掇着,来向项琴敬酒,忽格纳大笑:“也好也好,到底是一家人,什么赌命不赌命的,你给弟妹敬一杯酒,这条命你便自己拿回去,只是日后弟妹若要找你做什么事,你不能不答应,毕竟你还是她的人。”
既然皇帝都点头了,忽格纳站起来,有宫女端来一杯酒,他大步走上前拿下酒杯,径直到了项琴的面前,神情扭曲地说:“弟妹,喝了这杯酒,那日的赌约,可否一笔勾销。”
项琴缓缓起身,正打算接过酒杯,她并不需要这么一个奴隶,也不想和晋国皇室结仇,可手还没抬起来,余光瞥见了河皇后,她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虽然面善是温和的笑容,可手指上突兀狰狞的关节,都是她的情绪。
“愿赌服输。”项琴接过二王爷的酒,却当众洒在了地上,她清冷一笑,“我不会要二皇兄的命,二皇兄且放心,但那日的赌约不可一笔勾销,从今往后你是我的人,用晋国的规矩来说,就是我的奴隶。”
“贱人!”这一切,和说好的不一样,河皇后明明告诉他,项琴一定会喝下这杯酒,然后满足他的心愿。可是她竟然不接受,更当众把酒洒在地上,受尽屈辱的男人勃然大怒,扬起手猛地一巴掌扇过来,掌风呼啸着扑向琴儿的脸,可粗大的手掌生生停在了她的脸颊旁,琴儿的身体被用力一拽,蒙格挡在了她的身前。
“二哥,你要做什么?”蒙格目光如炬,单手握着他哥哥的手臂,两边已然暗暗较着劲,他二哥的力气也并不小。
二王爷青筋凸起,大声呵斥着:“贱婢生的畜生,松开你的脏手。”
蒙格冷冷一笑:“想我松开?还是你断一臂来得容易些。”
二王爷挣扎了几下,两人几乎就要动起手来,蒙格已经是随时要拧断他胳膊的怒气,但听忽格纳在上首冷声道:“你们闹什么,都是自家兄弟,快坐下,别吓着弟妹了。”
项琴站在丈夫身后,方才那掌风却是叫她心底一颤,这一巴掌下来,她必然会被打在地上,怕是脑袋都要震晕了,这莽夫实在太容易激怒,而他脸上的神情变化,仿佛本期待着什么,可事与愿违了。
二王爷大声道:“皇上,不要把臣与这卑贱的畜生相提并论,他不过是异国女人生的杂种。”转而对蒙格咆哮,“畜生,放开我。”
“我要他一条胳膊。”站在身后的琴儿,突然开口了,她说罢斜眼看向忽格纳,“皇上,二皇兄的命是我的,我现在要他一条胳膊,不算过分吧?”
座中的女眷大多听不懂汉语,纷纷询问身旁的人,听得项琴竟然要活人一条胳膊,纷纷吓得花容失色。
忽格纳怔住了,弟弟自己把命输给了项琴,本不是他能阻拦的事,他虽然盼着弟弟落魄遭难,可少一人威胁他的皇位,但此时此刻,项琴这么做,显然也是不给他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