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的小姐十一二岁,正是精灵古怪时,跟在母亲身后打下手,时不时偷眼看公主,琴儿看在眼里,就让她上前,把自己一朵宫花赏给了她。
夫人忙命女儿叩首谢恩,可是那姑娘却忽闪着眼睛,问道:“公主,您为什么嫁去晋国,我听私塾先生说,女子在晋国都不读书,读书就会被认作有逆反之心,是要遭毒打的。”
夫人见女儿口无遮拦,慌张地将她掩在身后,连声道:“小女年幼,言行无状,求公主宽恕。”
这话琴儿并非第一次听说,在等待蒙格来迎娶的的这几个月里,她阅览了无数晋国历史相关的书籍,母后更为她请来曾出使过晋国的大臣讲解那里的风土人情,并言明不得为了顾忌公主的感受而美化修饰,是骨是血,要知道那里最原本的面貌。
“不碍事,夫人既是为她请私塾先生,便是让她念书识字。”琴儿大度从容地笑着,“知道他国的落后野蛮,才能避免我们耽于安乐,不思进取。”
话虽如此,她们退下后,琴儿还是陷入了沉思,那一片土地上根深蒂固地对于女子的作践,如何能一朝一夕就改变。然而她最担心的的,不是男人的强势,担心那里的女子,早已不懂得反抗和争取。
蒙格归来,见她愁眉不展,还以为是思乡之愁,关心了几句,才知她已经在为晋国忧虑。心下感怀之余,亦道:“推翻皇权,或许只论生死,可要改变人的思想,不知该从何下手。”
琴儿却反过来安抚她:“多一个人醒悟,就少一个人受欺,我们要有信心。”
蒙格颔首,深情款款地望着琴儿,琴儿被盯得脸红了,赧然问:“怎么不说话了?”
蒙格却忽然吻上来,在她唇上表白自己的爱意,末了将气喘吁吁的人搂在怀里说:“突然,就想亲你了。”
琴儿轻声呜咽:“原来,你一点都不老实。”
蒙格怎么会是老实人呢,一个有勇气敢逃离国家,敢去他国借兵实现自己的皇权理想,这岂是平常人能做到的,事琴儿心里很明白。
如此一路行,一路歇,览尽大齐瑰丽江山,盛夏初初,终究是到了边境,项沣送到这里,就该和妹妹道别了。
比不得在京城时的伤心难过,琴儿平静地拜别兄长,在关下鞠一把泥土用丝帕包裹装入匣子中,最后望一眼故土山河,便看到躲在远处张望的百姓,这里的百姓远离帝都,一生都未必能见到皇室之人。
琴儿稍稍走上前,和他们挥了挥手,那里哗啦啦地跪了一大片,反叫她心生不忍,只能匆匆离去。
队伍进入梁国国境,梁国皇帝一路大开方便之门,没有了夹道欢送的百姓,行进比在大齐要快上许多,这边公主离境的消息刚刚送到京城,琴儿那里都快到达晋梁交界之处了。
此刻晋国都城,富丽堂皇的七皇子府里,侍女仆人依序罗列,哈那嬷嬷点着名册,念到妙光的名字,看到站在人后瘦弱的姑娘,不知从哪里钻来的,一身脏兮兮的尘土,哈那嬷嬷便道:“这样叫公主见了可还了得,你们听好了,便是柴房马厩里当差的,也要干净体面。那可是从大齐来的公主,她们走的路是用玉石铺的,碗筷都是金子做的,你们可不要丢殿下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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