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尚未明了,都是臣的猜测。”秋景宣却冷静地说,“但若结果是这二者其一,殿下如何选择就会影响您的将来。皇上自然动不得,但皇后呢?”
项沣憋着一口气,半晌才道:“我若为帝,母妃如何容她,或早或晚都要翻脸,她一定也早就想到了。自然到那时候,我会尽可能保全她的体面周全,母妃虽恨,可养育之恩我不能不报。”
秋景宣垂首不语,皇后的心血没有白费,甚至为她自己的儿子铺下了锦绣前程,欲为帝王者,谈什么养育之恩,谈什么血脉亲情。
“景宣,你的手怎么样了,还没有好吗?”二皇子突然关心起了秋景宣的伤。
“多谢殿下,臣的伤口已经痊愈,只是大夫叮嘱再养几日。”秋景宣揣摩着二皇子的意思,说道,“殿下是否希望臣夜探各府,查一查刺客的踪迹。”
项沣道:“是有此意,但你的伤不能大意,且等等吧。”
秋景宣坦率地说:“静养许久,功夫大不如前,飞檐走壁一时半刻做不到从前那般不着痕迹,只怕弄巧成拙反惹出祸端,请殿下恕罪。”
项沣一叹:“不碍事,另有人能去办这件事,我宁愿你养好了伤,之后长长久久地跟着我。”一面说着,将下人唤来,命他们取补养气血的药材赠与秋景宣,一面道,“你毕竟是景柔的哥哥,我也不愿她为你担心。”
“多谢殿下。”那之后项沣又交代了几件事,再次离开皇子府,太阳已经转了方向,将皇城照得金碧辉煌,他心里的人就在那光芒里,可是太刺眼太灼热,他一旦靠近,就会被融化得无影无踪。旧年通往元州的路上,一场梦开始,现在梦醒了,他是注定孤单漂泊的人。
秋景宣拆下了手中的纱布,手臂已经不那么疼了,可似乎也是因为不再如从前那么灵活,才感觉不到疼痛,他试着握紧拳头,有心无力的感觉让人心生挫败,他曾经那么期待伤口愈合的时候,和元元一起分享喜悦,哪怕恢复的过程漫长艰难,有她在身边支持安慰,任何困难都能面对。
现在,什么都没了。
他凄凉苦涩地一笑,再次回望巍峨的皇城,跳上马车,抛下一切扬长而去。
那之后的日子,越来越多的官员遭暗杀,整座京城人心惶惶,皇帝不断施压要查出凶手,可二皇子始终一筹莫展,大臣们人人自危,上朝下朝的路上都雇佣了许多武林高手保护,可这样招摇又怕是承认自己心里有鬼,实在叫许多人进退两难。
但随着莫名死去的人越来越多,彼此之间的联系也越来越明显,珉儿就算居于深宫,坐在涵元殿里也能感受到来自朝廷大臣们的敌意,已经有谣言开始在京城和皇宫流传,道是皇后雇凶杀人排除异己。
就连两位公主都听得这样的话,她们自然不在乎那些“该死”的人,却在乎母亲的心情和安慰。
时近夏末,这一日元元等在沈云进宫的路上,总算把人等到了,这个家伙最近很少进内宫,虽然据说每天都上朝去见父皇,可项元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
乍见元元等在路口,沈云情不自禁就露出笑容,这些日子他手中染了太多人血,即便不是人人都死于他手,可每一件事事前计划事后周全,都是在和人命打交道,渐渐地自己都觉得快魔怔了,忽然见到元元灿烂明朗的笑容,像是涤荡了他内心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