珉儿笑道:“元元和润儿他们,能有你一半懂事,我就安心了。去吧,皇祖母等着了。”说罢这句,才是真正要离开,珉儿扶着清雅的手,清雅能感受到皇后的气息从掌心传来。
跟了皇后近二十年,皇后的喜怒哀乐,她一个眼神就能辨别得出,也是这近二十年里,皇后几时这样矫揉造作过。当年对付那梁若君,算不算?十几年过去了,那位公主过得可还好?
“清雅。”珉儿忽然出声,打断了清雅的遐想,她忙道,“娘娘您说。”
“盯着秋景柔的人,还是看得紧一些,别叫她做出太丢人的事,我不想让沣儿受太深的伤害。”珉儿叹息,“我到底是狠不下心,既然她母亲走了,就先都等一等吧。”
这边厢,完全听不见皇后主仆说什么的项沣,站立在原地目送皇后,过了片刻才继续往长寿宫走,一路上脑袋里反复回响皇后刚才的话语,那一字一句里透出的,是掩饰不住的客气与生分,母亲的到来,对他和皇后都有影响,就在春天时,他们还能如亲生母子般言笑亲昵。
“罢了,终究不是她生的。”项沣长叹一声。
远处,从宣政殿领了差事出来的沈云,先是望见走向涵元殿的皇后,本想上去行礼,又隔着更远看见了二皇子的身影。目光再转回伯母面上,她一脸凝重的神情,让沈云迟疑了脚下的步子,总觉得这二位是才见了面散的,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可皇后的气势让人不敢亲近,而二皇子的身影显然弱了许多。
在很小的时候,沈云就曾听见母亲对父亲说:堂姐她不会感恩皇后为她抚养那两个孩子,甚至会要她的孩子憎恶皇后,若有一天他们与皇后反目成仇,你说娘娘该多伤心?我若是娘娘,我就会一直等着那一天,自己先把心冷下来,也就不怕被辜负了。
沈云的记忆里,母亲是个只爱胡闹撒娇的人,但偶尔也会说出几句让人佩服的话,这就是其一。于是当初小小年纪就已经明白,没必要与这二位太过亲近,反正早晚要反目。
诚然那个时候还小还傻,现在才知道一切不会那么简单,但沈云相信她母亲都能感悟的道理,伯母一早就该明白了,她是世上最聪明睿智的女人,至少在沈云见过的世界里,没有比伯母更了不起的女子。
想着这些往事,沈云自言自语笑起来:“伯母必然把她了不起的一切都给了润儿,好为大齐培养出了不起的皇帝,洹儿尚小,琴儿是天然的温柔善良,元元那个家伙,好像石头里蹦出来的。”
此时另有大臣从宣政殿里退出,沈云便不宜再久留,一路往宫外去,却听见有人提起秋景宣的名字。
近来议论秋景宣最多的,不外乎是他即将成为帝后的乘龙快婿,但今天听见了不同的话。有人在说,皇后对待淑贵妃如此态度,将来与二位皇子的关系也岌岌可危,又怎么会接纳秋景宣做女婿。
说这些话时,有人看到沈云经过,那眼神也变得不同了,他们这才忽然又想起来,沈云才是被太后从小念叨着,要娶大公主的人。
沈云不愿生事,更不想掺和进秋景宣的麻烦,不等那些人来与他热络,就远远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