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琴的心扑扑直跳,什么也说不出来,命宫人打伞带路,毫不犹豫地就闯入雨幕里去了。
沈云不紧不慢地跟了出来,一直伴随项琴到了涵元殿,见她安然无事地进门去,才定心折往书房,这里还是方才的模样,宫人们在清算搬出来的东西,工匠们正研究如何挪动那硕大的横梁。有人上前来对沈云说:“赵国昔日耗费巨资修建宫廷,必然请来无数能工巧匠,据小人查看,纵然这横梁断裂坠落,整座房子却不至于瞬间坍塌,梁上的结构十分精妙,及时修护填补,可再支撑百年不倒。”
然而这些话,并非沈云要听的,他冷声问:“横梁是老化断裂的?”
工匠却道:“公子恕罪,小人与其他人赶来书房时,已经有人将横梁的两端破坏了,您来看。”他带着沈云靠近硕大沉重的横梁,四皇子的书桌在底下被压的稀烂,若是落在他脑袋上,孩子此刻早已身首异处。
沈云微微皱眉,他终究也不过是未满弱冠的少年,眼里本该是一片清明世界,但随着父亲深入朝堂,越来越多的污浊与阴谋充斥在眼前,少年的气质越发沉稳,更胜他父亲当年。
“公子,这样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破坏这重要的证据,也就说明是有问题的不是吗?”工匠一面说一面惋惜,“这么好的一根木头,赵国皇廷真是耗尽天下之力来建造了这座皇城。”
沈云吩咐:“这些事不要随便对他人提起,你们用心修复这里就好,索性将每一间屋子都检查一番,不要再有危险。”
说罢这些话,沈云便匆匆离宫,而他才到家门前,便有父亲的亲信寻来,他站定听他们禀告时,母亲正从里头出来,见他们神神秘秘的,不免要问几句,沈云尽力敷衍了,可母亲却拦下他道:“云儿,你自己还是个孩子,不是娘怕你太自负,而是很多事你不懂里头的人情,皇上和皇后娘娘,还有你爹,做任何决定都有他们的道理,有些事你不必冲在前头,照你爹的吩咐去做就好。”
“娘的话我记下了。”沈云淡淡一笑,“可我得守住自己未来的妻子不是?”
云裳怔然,嗔笑道:“乳臭未干的小子,说什么大话?”
沈云不以为然,匆匆回房收拾了行装,冒着大雨便要辞别母亲,云裳不知她要往何处去,只着急地追着叮嘱:“要小心。”
是日傍晚,京城的雨才停歇,宫里也收到了皇帝顺利到达平山的消息,项琴伏案给父皇母后写回信,项元则蜷缩在窗底下,看着廊外花坛里慢吞吞挪动的蜗牛出神。
“姐姐,书房的事,要禀告父皇吗?”妹妹忽然问道,“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不如别叫父皇母后操心?”
“我们不说也会有别人说,京城里的事,时时刻刻都会传过去,父皇就是在行进的路上也批阅奏折知晓天下事。”项元应道,“还是说了吧,说的委婉些,才叫他们少担心。”
而口中说着这样的话,项元意识到一件事,倘若秋景宣真是“那个人”,此时此刻又在做“那件事”,父皇一定会知道,母后或许也……可他们,却不阻拦自己的感情,甚至放手让她去做想做的事,去和喜欢的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