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看来,我只是在为珉儿考虑是吗?”项晔背对着沈哲,说道,“为什么不想想淑贵妃?她嫁入纪州王府后,把所有都给了朕和这个家,后来珉儿来了,她嫉妒过挣扎过,甚至想做些什么伤害她,可每次到头来珉儿从未真正受到伤害,把自己折磨得遍体鳞伤的是淑贵妃。”
沈哲也算了解这位昔日的小嫂子,提醒皇帝:“既然您明白,眼下您要送走淑贵妃,等同是要她的命,她宁愿死在宫里也不会走。”
项晔继续道:“朕与她若没有情分,哪里来的沣儿和浩儿,虽然情分已经到了尽头,再也无法勾起男欢女爱的激动,可朕也不能辜负她伤害她。但你可知,她反反复复地挣扎了无数次,就算今天朕回宫去在她和皇后之间把一碗水端平,她好了一阵子后,又会反复,四年来一次又一次,这样下去,她最后一定会疯的。”
皇帝转过身,坚定地对沈哲说:“这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朕注定是负心的人,换做别的女人或许能平安共处,可她们两个不行。珉儿太聪明太强势,淑贵妃太纠结太懦弱,她们若真的能争起来,朕反而没什么可顾忌的了,偏偏争不起来,难道就这么反反复复地折腾一辈子?”
沈哲没有这齐人之福的烦恼,他不能理解兄长到底在想什么,既然这么决绝这么冷酷无情,不如一刀杀了淑贵妃,岂不是干干净净?当然,谁也下不了那个手,就算轮到他自己,也做不出这样的事。
但他相信皇帝说的,皇帝就这么回去的话,宫里看似恢复了宁静,实则好些问题始终得不到解决,正月里皇后就要生了,生的若是嫡子,淑贵妃一定会为了立储的事把自己逼疯,生的若是公主,而皇帝依旧没有立储的意思的话,淑贵妃还是会把自己逼疯。
这么一想,沈哲好像明白了。
“你准备的怎么样了?”项晔问道。
“都安排好了。”
皇帝颔首,嘱咐沈哲:“那就立刻动手,不管珉儿要做什么,你先于她就是了,朕会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你不必担心。”
沈哲却问道:“如果事情不照着您预想的发展呢,如果淑贵妃始终不肯出手?”
项晔摇头:“她会的。”
离开之前,沈哲对兄长说:“没想到有一天,把您逼得无可奈何的,会是女人之间的事。不得不承认,您说了那么多是为淑贵妃着想的话,可您最终还是选择了皇后,如果您放弃皇后,就不必这么大费周章,一句话就足够了。”
项晔没说话,他这辈子注定对不起江氏,他早就有自知之明,可难道真的要纠缠一辈子?他是活该,这是他的罪孽,可凭什么要珉儿也承担这一切?就算放弃珉儿选择淑贵妃,往后的人生他们也不会幸福,淑贵妃依旧会反反复复地怀疑和自卑,可是选择珉儿,至少珉儿会幸福。
转眼间,十月也将过去,皇帝依旧杳无音讯,而今年的冬天特别得冷。皇后没有再过问朝政,但照旧每日会见一些人,沈哲和宋渊是上阳殿的座上宾,昔日为上阳殿订下的种种规矩,都不复存在了。流言蜚语也没有被大雪掩盖,毕竟朝廷上还有很多人,企图让皇后远离朝政。
这一日,淑贵妃从长寿宫归来,手里牵着三皇子,正和孩子一起背诗,也许是因为孩子越来越聪明,得到了太后的夸赞她心情不坏,精神看着比往日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