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等,少说有半个时辰,可是什么人也没等来,什么动静也没有,王婕妤渐渐开始担心了,挪动步子想着是不是再往深处走,忽然听见背后的脚步声,猛地转身,却是香薇战战兢兢地在身后哆嗦:“主子,林昭仪在外头,要您立刻出去。”
王婕妤眉头紧蹙,不可思议地问:“和她什么相干?”
香薇害怕地应道:“说是看到咱们往这里来,一路跟过来的,叫您出去说话。”
王婕妤又朝四周看了看,半个人影也没有,她觉得就算是有人要来见她,也被林昭仪吓跑了,总不见得是林氏,那女人的德性,一定等不及就张扬得整座皇宫都知道了。
“你怎么说的?”王婕妤往外走,一面问香薇,“有没有说不该说的话?”
香薇说是照着王氏的吩咐,而等她出来见到林昭仪,果然被阴阳怪气地问:“大皇子缺写字的笔吗,你用不用得着这么寒酸,连笔管都要自己做?眼下我和孙修容管着这些琐事,你是存心给我难堪吗?”
平日里,王婕妤若是被欺负,未开口就先掉眼泪,可怜的样子反叫人火冒三丈,但今天她的心思全在那约了她却又不现身的人身上,心思全在她儿子的身世上,根本没把林昭仪放在眼里。
一直以来,她的眼泪她的柔弱,都是用来保护自己的戏码,她没有任何依靠和保护自己的能力,只能柔弱,弱得让人鄙视轻贱,就没有人会算计她和儿子了。
多年来的经历,证明王氏的选择是对的,可她万万没想到,郭高全那个死人,竟会被再次翻出来。
刚被送回纪州那两年,怀孕分娩时都忐忑不安,时时刻刻都害怕会被人发现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王爷的,而是野种。可一年一年的过来,沉在河底的尸体早就该化作白骨,她对这件事的警惕越来越弱时,却当头一棒,直把她打晕了。
“问你话呢?”林昭仪难得见到这样的王氏,她一脸的冷漠,见惯了她的哭泣,心里头竟有些发憷,便骂道,“你哑巴了吗,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见不得人的事?王氏的心快要跳出胸膛了,抬眸望着林昭仪,终于挤出了她本最擅长的眼泪,又回到了平日里的模样。
“你这个人,真是恶心死了,总是做些莫名其妙的事,别装可怜,你要是可怜,天下就没有可怜的人。一个厨房丫头做上主子,还给皇上生皇子,你的命好着呢,装什么装?”
一个长年独守空房的怨妇,在宫里没依靠,在宫外还要被家人责备没用没本事,不想还能稀里糊涂享受荣华富贵,想起来,就恨得咬牙切齿,林昭仪突然怒了,一脚踹在王氏的肩膀上,把她踢倒了,斥骂道:“我警告你,淑妃娘娘生产之前,别惹是生非,之后淑妃娘娘重新掌权时,你有本事就闹到天上去。可在我眼皮子底下,你若敢惹事,我就要你的命。”
香薇缩在一旁不敢替王婕妤出头,反正林氏的欺负她也见怪不怪了,王婕妤瘫坐在地上只是落泪,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
“走吧,我还当什么事呢,把我折腾来。”林昭仪带着人愤然离去,一时竹林外又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