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心里一抽搐,慌忙夺过来,哆嗦着展开,可是……她不识字呀,只能看懂几个简单的字,笔画多一些的就懵了,句子无法连起来读,急得挠心挠肺,而郭高全那三个字,像三把刀似的扎在她心里。
“主子,这是什么?”香薇好奇地问。
“没什么,你别管了,把点心拿去分了。还有,给我拿纸和笔来。”王婕妤脸色苍白,紧紧拽着那信纸,几乎就要被她抓破了。
那之后,香薇便不再见主子盯着礼物看,而是伏在桌前,艰难得誊写着那封信,也不知道要做什么,直到后来大皇子从书房归来,王婕妤才看似不经意地,拿出她抄下的一个个不认得的字问儿子,大皇子倒是已经认得好多字,一个个都教给了母亲。
王婕妤念念有词地跟着记,但有些回过头又忘了,只能硬着头皮再问儿子,惹得项泓笑道:“您这是怎么了,难道往后天天都要考我吗,娘,这些字我两年前就都会了,娘,还是您自己多读书吧。您不知道,皇后娘娘的寝殿里,堆了好多好多的书,皇后娘娘她每天都看书写字,特别了不起。今天师傅说,他看了皇后娘娘参与编著的佛经译本,十分赞叹,我竟不知道,皇后娘娘她在上阳殿里,还做了……”
“别说了。”王氏的脸色很难看,她快记不得儿子教的那些字怎么念了,儿子那么崇拜皇后,皇后多了不起啊,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连佛经都能写。自然她是分不清什么写还是译,只知道皇后是云端之上的人,而她,是地上埋得最深的那层泥土。
可是她没碍着谁呀,她没有碍着任何人呀,她踏踏实实地做她的泥土,铺在地上让人踩踏,还要怎么样?到底是谁在威胁她,她这样的人身上,能为他们图什么?
她迅速抛下儿子,回去将新学的字对照着信再反复看了几遍,总算弄明白了,来信的人,约她三日后在皇宫西南角的竹林深处相见。
王婕妤直觉得咽喉里一阵血腥,难受得让她两眼发昏,但很快就从身体的深处蒸腾起杀气,她早已不是第一次杀人了。柔弱的人扑向了妆台,翻箱倒柜地找出她的金银首饰,挑出了最尖锐的一支簪子,目光定在了那簪子最可怕的尖端,但她立刻就毫不犹豫地,插进了发髻。
而这通过御膳房里的人,秘密放入食盒的信,就顺利躲过了清雅安排的眼线,这会儿珉儿和清雅都不知道,已经有人和王氏联系上了,但是只要王婕妤之后动身去竹林相见,清雅的人早晚会跟上去,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两天后,周怀送来了消息,他大费周章又要掩人耳目,这一次查一个名字的来历,颇费了一番功夫,但送到珉儿面前的消息,却让珉儿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她也没想到,这个名字,竟然会是皇帝曾经的一个逃兵。也就意味着,事情要往前追溯好几年,珉儿若不动用更多人,无法探知当年的事。而这个逃兵,与王氏什么关系?难道会和大皇子的身世……
珉儿敢想,却有些不敢面对了,在皇帝身上再而三地发生这样的丑闻,他哪怕不恨这些作孽的人,也会怨自己的无用愚蠢。特别是王氏和大皇子,骗了他那么多年。
让周怀无奈的事,他终究没能瞒过警惕心极高的皇帝,他照着珉儿吩咐的,请皇帝自己来询问皇后,于是他的消息刚送来不久,皇帝就跟着到了。
原本珉儿可以毫不隐瞒地告诉项晔她要做什么,但现下真的牵扯到了大皇子的身世,珉儿就要三思了。
“皇上,事情水落石出后,我再向您交代可好?”珉儿严肃地说,“的确是要紧的事,可皇上参与进来,您会感情用事的。皇上,相信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