珉儿从宋渊的书里,就知道这一位,皇帝尚未报出名姓,珉儿就晓得是个叫秦庄的人,她说出名字来,反是叫项晔一怔,得知是宋渊那几笔的功劳,又嗔道:“朕还没和他算账,但你说的不错,宋渊的确是个人才,不止于编纂历史书籍。至于秦庄,那时候有人企图断我后路去攻打纪州,都是秦庄守城有功,名噪一时,他能知道也不稀奇”
珉儿笑道:“话是没错,可是皇上一句话,就否定了臣妾的话,臣妾说时常相见才是亲人,皇上偏偏又说不常相见,也视若手足。”
项晔微微皱眉,却也捉了珉儿的短处,笑道:“这会子没有旁人在,哪里来的臣妾?”
珉儿平日里严肃冷清的面容上,哪里能见到这样的甜美憨然,她别过脸不服气地嘀咕:“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的,没有尊卑本是放在心里的,嘴上说说也算是自律。”
见这样可爱的人儿,皇帝的心都软了,一时便把上阳殿外的纷纷扰扰给忘了,后来才又想起海棠宫的事,命人去知会了几句安抚安抚,就算了。
如此,王婕妤一如既往地不被皇帝重视,哪怕她膝下有个皇子。实则如林昭仪这般最是欺软怕硬,皇帝若是重视海棠宫,她们根本不敢欺负到王氏的头上去。
而她们背后的家族对此则分析为,皇帝是故意淡化皇长子的存在,皇帝就算是推翻旧朝建立新权,也不是什么草莽起义的山贼强盗,纪州虽偏远,纪州王府也是在赵国享有百年盛名的异姓王,皇帝的出身本是高贵而体面的,他又怎么会在乎一个厨房丫头生的儿女。
倘若如从前,慧仪翻天覆地地闹腾,或许这件事还会有下文,可连慧仪都不闹了,谁又会去在乎王婕妤受的委屈,这件事到了第二天,就烟消云散了。
而翌日正是八月初一,众妃要到上阳殿拜见皇后的日子,淑妃自然推病不能出门,却是错过了皇帝头一回与皇后并肩而坐,共同接见妃嫔。
皇帝会突然出现,连珉儿都十分惊讶,他是特地早早散了朝会,把一些事押后,掐着时辰来的上阳殿。而周怀早已安放好了足够帝后同坐的龙凤宝座,当林昭仪众人行礼起身,仰见帝后同席,都怔住了。
但珉儿见妃嫔,从来不过是应个景,依旧说的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散了后两人并肩而去,一退入后院,珉儿就问:“皇上怎么来了?”
项晔眼中满是宠爱,温和地说:“你那日说朕也不来的,朕想着哪怕一年几次,也要抽空来陪你坐坐,让她们知道朕重视你,不要因为你年轻就不把你放在眼里。朕的确不能时常来陪着你,但若是能来,朕一定会来陪你。你说害怕将来的人生要一个人面对重重问题,朕既然答应你要和你一起面对,就先从这些小事做起。”
皇帝几乎像是换了一个人,那个只会盛气凌人地冲进来,对自己挑诸多不是的人去哪儿了?相比七年战争,相比过去三年的朝政与后宫,皇帝难道是因为自己,开始贪图安逸了?也许换做别人,只会乐呵呵地享受这些幸福,可珉儿遇事总要多想几分,是不愿露在脸上,心里头必要求个明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