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仲坚犹豫了一下,轻声道:“不瞒老房大人,小房大人消息传来之后,我即开始命人收拢船舶。同时,我在胡豆洲(今南通)的狼山船坞,也全部改造五牙海船,以防不测发生……如果能拖延半载,狼山船坞可造出百艘五牙海船。
再加上其他海船,可达千余艘,足以承担起我们转移之用。
但现在的状况是,我们必须要坚持半年……时间拖得越久,我们的准备就越充足。”
房彦谦在心里,暗自叹息一声。
“仲坚可全力准备,朝中事情,老夫会尽量为你分担。
不过,单纯这样准备恐怕还不够,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哪怕李言庆这份海图是真的,你也需另有谋划。一旦真要迁移,我们也需有一个根基……你手中,先有几多五牙海船?”
“若到立春时,可凑足三十艘。”
“让尧大将军带船先行出海,攻取流求(今台湾)。
以流求为根基,我们进可以袭掠东南,退可以占领……那个叫什么来着?李言庆图中标明的地方……哦,婆罗洲。不过与尧君素谈及此事的时候,务必要说明,咱们这是扩土开疆。否则以他那驴脾气,只怕不会同意,就这么轻易退走。”
张仲坚连连点头,“尧君素性情刚烈,正可担当重任。”
两人又商议片刻,张仲坚起身告辞。
看着张仲坚离去的背影,房彦谦又是好一阵子的剧烈咳嗽。一直守在他身旁的少年,连忙上前照拂。这少年是房玄龄的长子,名叫房遗直,已有十岁。也许是长久和房彦谦一起,使得房遗直颇有乃祖之风。
房彦谦止住了咳嗽,摆手示意房遗直坐下。
他突然笑道:“可看到了吗?”
“爷爷,看到什么?”
“李言庆的手段,越发的老辣了……”
房遗直愕然不解,轻声道:“爷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李言庆看似是为我等着想,实则不然。
他用一份海图画了一个大饼,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动摇了张仲坚决战的信念。
三个月前,张仲坚犹自说,与李言庆不死不休。
而今却已思考退路……兵法有云,围城必阙。此前我等没有任何退路,所以不得不和李唐死战。现在呢,李言庆用一副地图,使得张仲坚再无死战之心。看着吧,不出半载,江南必定。”
房遗直犹自不太明白,而房彦谦,也没有再解释。
许久之后,他轻声道:“是时候做出决定了!想必那个小子,也快要抵达襄州了……”
说着,房彦谦脸上,不自觉露出一抹奇异笑容。
只看那位尚书令大人,会有怎生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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