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一亮,窦威和颜师古率领千牛卫,已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随着李言庆的身世日益明朗,随着中原战事渐渐平息,李渊显然不太可能再隐瞒李孝基的死讯。
如果说此前李渊隐瞒,是因为害怕言庆意气用事的话,还情有可原。现在,时局渐渐明朗,再隐瞒下去的话,可就说不过去了。到时候李言庆说不定会因此而生出怨念,绝非李渊所希望看到的结果。所以,当河北战事渐趋平静的时候,李渊立刻派出窦威和颜师古,招李言庆前往长安。
李渊恨不恨尉迟恭?
说实话,是真恨!
李孝基死讯传来,李渊整整罢朝三日。
如果李渊不是皇帝,或者说他现在还只是关陇李阀的阀主,那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干掉尉迟恭。
可他是皇帝,自他太原起兵,化家为国的那一天起,他所处的位置,考虑事情的角度,已不再是一家之主那么简单。他需要考虑的是全局,是整个天下……尉迟恭不过是小螃蟹,不足为虑。但同时他又是隋室旧臣,而他的父亲尉迟罗迦,同样也是出身于关陇军事集团序列。
同时,他还是降将,有献城之功。
如果杀了尉迟恭,弄不好就会引发一系列的动荡,甚至包括一些降臣的异心。
如今关中初定,中原初定,李渊不敢冒这个风险。所以李渊派出窦威两人,是因为这两人与李言庆颇有关联。窦威更是对李孝基有收容之恩,对李言庆有赏识之恩,可以挟制言庆。
在李渊看来,洛阳战局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如果可以兵不刃血的收取洛阳,那么对下一步平定江南,有着莫大好处。所以洛阳不能出现乱子,且让李言庆先返回长安,削了他兵权,然后好生安抚,慢慢化解掉李言庆心中怨气。反正不管怎样,不能让言庆在洛阳闹出乱子来。尉迟恭嘛……倒也的确是一员骁勇大将。
李渊的这些心思,窦威和颜师古都知道。
而李渊也没有隐瞒他的想法,在窦威两人出发之前,他再三叮嘱,无论如何都要先把言庆带到长安。
可是,李渊没有想到,他虽想要隐瞒,李言庆却别有手段。
麒麟台的存在,极少人知道。特别是柴孝和接手麒麟台以来,将麒麟台原有的格局推倒,进行重新组合,更着手接收了昔年白衣弥勒的势力。通过这种渠道,还是了解到了真相。
同时,李渊更错估了李言庆对李孝基的感情。
天地君亲师,乃人之纲常。
李孝基不仅仅是李言庆的生身父亲,更是李言庆的启蒙恩师。在五常之中,李孝基就占居了两个。虽然他和李言庆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有些时候,父子亲情并不需要整日生活一起。
窦威和颜师古一直在驿站中等候,到晌午头时,李府派人前来。
“窦公,我家郡王昨夜已率部离开巩县了!”
窦威毕竟年纪大了,一下子未能反应过来。但颜师古心里不禁一咯噔,连忙问道:“王爷去了何处?”
柳青说:“王爷昨晚匆忙召集了万胜军,带着雄、阚、郑、柳四位统领,连夜出发,往洛阳去了……他临走时还吩咐我等,不要来的太早,以免饶了两位大人的休息,更请两位大人原谅则个。”
“去洛阳了?”
“是,若算起路途的话,现在攻破已经过了黑石渡,快到偃师了吧。”
窦威不满的说:“王爷怎能这样子?说好了今天去长安,他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颜师古摆手让柳青下去,神色凝重道:“窦公,恐怕是要出大事了。”
“怎么?”
“言庆是怎样的一个人,想来你比我更加了解。他这样突然间改变主意,不吭不响的前往洛阳,莫不是……”
这时候,窦威也醒悟过来,一拍大腿,神情格外激动。
“师古,我们立刻出发。”
“去哪儿?”
“去洛阳,我们去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