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则王世充跨郡而战的害处也随之出现,就在他与瓦岗军激战正酣时,徐圆朗突然出现在他的后方,两相夹击之下,王世充再次参拜。而这一次王世充更惨,连折了河内郡丞柳夔和偃师县令郑乾象两人。侄儿王道棱惨死于乱军之中,族人王隆,也被秦用击杀在阵前……
两战皆败之后,王世充已无力再与李密交锋,于是逃回偃师之后,再也不敢擅自出击。
本以为两次大败之后,王世充难逃罪责。
却不想越王杨侗,的确是个温和宽宏的人。竟不问王世充的罪,反而下令自上洛招兵,以补充王世充麾下的兵力。
“依我看,越王不是不想治王世充的罪,而是他麾下,的确无人可用啊!”
李言庆坐在车上,身边匍匐着一头纯白色,好像狮子一样的四眼小獒。这小獒是四眼和细腰的后代,才出生不到两个月。此次四眼共生下四头小獒,正好被李言庆夫妇四人所瓜分。
而四眼和细腰,以及其他六头已经长大的獒犬,则跟随小念。
言庆轻轻抚摸白獒头顶,对薛收道:“如今洛阳能战者,唯三人耳。段达久疏战阵,裴仁基需镇守洛阳。越王即便是想换人,也找不出合适的人选。独孤武都虽然了得,但终究才到洛阳。此前已有庞玉霍世举前车之鉴,所以在独孤武都未能熟悉洛阳之前,王世充必然无虞。”
“但如果独孤武都熟悉了之后,又会如何?”
车厢里,还坐着一个清瘦的男子,年纪大约在三十多岁的模样,看似好奇的询问了一句。
“君彦是要考我吗?”
“啊,卑下不敢!”
这男子,正是被薛收说降,才投靠李言庆,为言庆书记的祖君彦。
不过他如今已改名为祖寿,虽则私底下还是唤他祖君彦,但是在台面上,河南讨捕大使麾下书记祖寿,却是个正经的从七品官员。
李言庆大笑道:“君彦你莫要紧张,你有此问,说明你心里已有答案。
呵呵,咱们这是私下交流而已,也不用守那主从之礼。俚语云:狗急跳墙。况乎王世充呢?”
薛收和祖君彦两人相视,不由得会心一笑。
就在这时,马车轻轻颠簸一下,旋即停了下来。
“黑闼,什么状况?”
赶车的是一个军卒,身形魁梧,体格壮硕。
若李密的部下在这里,定然会认得这驾车男子,赫然正是瓦岗军内军四骠骑之一的刘黑闼。
不过刘黑闼现在的模样,却是和当日黑石关下,大不一样。
如今,他是李言庆麾下的一名近卫,名叫文黑塔。李言庆现在是河南讨捕大使,正三品的大员。
谁也不会想到,文黑塔就是不久前还在和李言庆搏杀的反贼刘黑闼。刘黑闼的归顺,颇有戏剧性。薛收说降了祖君彦,祖君彦又举荐了刘黑闼。而后李言庆又让祖君彦说降了刘黑闼……刘黑闼虽出身贫寒,性子却很高傲。不过败于李言庆,他是心服口服。归降后,言庆本想让他到军中效力。可刘黑闼却不愿意,宁可为李言庆赶车,当李言庆的护卫,也不愿做官。
“我慕李郎君久矣。
自郎君一首士甘焚死不公侯时,黑闼即对郎君钦佩无比。只恨生而贫贱,无缘拜在郎君门下。后时常在酒肆茶坊聆听郎君所著三国,虽未见郎君,却如拜在郎君门下,聆听教诲。
黑闼能有今日,也是拜郎君《三国》所赐。如今就缚于郎君帐下,愿牵马缀镫,以为门下。”
听得出,刘黑闼对李言庆的钦佩,由来已久。
此前搏杀战阵,是各为其主。而今有机会为李言庆效力,他宁可不做官,也希望能在言庆身边。
祖君彦也证明,刘黑闼好谈三国,时常语出惊人。
李言庆倒是没想到,当年一部争名求命之作,如今竟成了许多豪杰的启蒙书籍。不过既然刘黑闼如此表示,言庆自不会拒绝。事实上刘黑闼也确有才能,论起治兵之道,颇有心得。
言庆本想让他加入军中,可一想到他此前的身份,万一泄露出去,对他并无好处。
倒不如留在自己身边,也有掩人耳目的效果。待合适的机会,再把他推出去,也不负他一身好本事。
只不过如此一来,却把梁老实从车把式的职务上赶了下去。
刘黑闼……如今应称呼文黑塔,低声回禀道:“郎君,前方设有哨卡,大黑子兄弟已过去交涉。”
李言庆道:“此地当为辛郎君治下。
黑闼,立刻掌旗,命前方放行。我去荥阳有要事,可没工夫在这些哨卡跟前耽搁太多时间。”
“喏!”
刘黑闼立刻从车厢后面抄起一杆大纛,插在车辕上。
阳光中,那黑色大纛上,掐金边走银线,光芒闪动。
河南总镇,讨捕大使!
八个大字格外醒目,而正中央却是鲜红如同滴血一般,一个斗大的‘李’字。前方哨卡一见这面大纛,顿时高声喊喝,让开了通道。那面大纛,在风中猎猎作响,散发出无尽肃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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