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狮子骢,被李言庆留下。
只是就目前情况而言,这匹世间罕见的汗血宝马,因为它的前一个主人,暂时无法抛头露面。
不过言庆对它的照顾,却无微不至。
在这头龙驹身上,依稀又看到了当年玉蹄儿的影子。虽然无法抛头露面,但有时间的话,言庆还是会带着它在院中遛遛。狮子骢从一开始的食量无多,渐渐恢复了正常,神采飞扬。
叛乱结束后,河洛一派狼藉。
杨玄感的造反,对整个隋室江山而言,影响颇为巨大。隋炀帝不得不中途放弃了对高句丽的征伐,在损耗了无数钱粮后,无功而返。其意义极其深远,虽然一时间尚无法看出来,可这种子却已经埋下;而杨玄感以开国功臣之后的身份,父子两代身受皇恩,竟起兵造反,让许多功臣元勋子弟,心中惶惶。而因杨玄感之乱,受到牵连的权贵子弟,更多达四十余人。
裴蕴之子裴爽虽然后来投降,还是被砍下了头颅。
念其父功劳卓著,加之裴世矩深受信任,所以河东裴氏,未受太大牵连。可经此一事后,裴氏子弟变得小心谨慎,不再似往日那般飞扬跋扈。而同样是投降的郑士则,在抵达洛阳之后,立刻被送往高阳。杨广把郑士则连同韦福嗣、杨积善等人列为同罪,凌迟于高阳街头……
“言庆,你是不是知道,陛下会问罪于郑士则?”
当消息传到巩县时,郑宏毅正和言庆在洛水河畔赏枫红,忍不住轻声问道。
他本在杨玄感造反之前,入长安谒者台历练。代王杨脩命卫文升出兵关中时,郑宏毅向卫文升请命,请求随军出征。
郑宏毅身为郑氏子弟,又经历过高句丽血战。
卫文升对他原本就非常看重,在得知郑仁基逃出荥阳,安远堂随房玄龄驻守管城之后,欣然同意。封郑宏毅为军中仓曹参军,随行抵达洛阳。皇天原一场血战之后,郑宏毅也立下战功。
此次他是奉命返回荥阳,探望老父郑仁基。
途经巩县时,郑宏毅就顺道拜访李言庆。此时的巩县,已经恢复了正常生活。叛军之乱虽造成巩县的人口减少,但相对于其他几座县城,巩县所遭受的损失并不大,完全可以忽略。
越王杨侗,命李言庆暂领巩县事务,等待朝廷的安排。
毕竟这一场叛乱,牵扯的官宦子弟实在太多。杨广未作出结论之前,越王杨侗也不会轻易委派官员。再者说了,李言庆治理巩县,从目前来看效果并不算太差,就让他暂时先管着吧。
言庆笑笑道:“当初陛下一征高句丽时,曾杀了几名进谏之臣。
他当时有一句话:如果这些人不过蚁民,我未必会为难他们。可这些人,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
当时被杀的几人,全都是朝中世胄子弟。陛下对于世胄门阀,一向颇有顾虑。此次参与叛乱者中,世胄子弟更不计其数。即便是后来投降,陛下也不会放过他们。郑家此次牵连里面,如果没有一个替罪羊,怕是迈不过这道坎。相较之下,郑士则是最为合适的人选。此人不忠不义,全然没有礼义廉耻。于陛下来说,即便是他投降了,也不过是朝秦暮楚的乱臣贼子。
七房此次,恐怕会被举房株连……不过对于郑氏而言,就再也不会有后顾之忧了。”
李言庆目光灼灼,凝视着郑宏毅。
“宏毅,你这次回去荥阳,恐怕不日就会搬入著经堂了。”
郑宏毅一怔,蓦地抬起头来。
“言庆,你的意思是……”
“归昌公虽已故去,可毕竟是这件事的主谋。二房如今无论是在名气还是在财力上,都无法继续把持郑家。郑二叔和郑三叔已经辞去了族老之位,举家离开荥阳,准备前往太原。二房四位族老,如今只剩善果公留存。前两日善果公来信,还提起他身体不适,难当重任。”
郑元寿和郑元琮兄弟,先有丧子之痛,又遭受谋逆牵连,颇有心灰意冷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