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水军校尉郑言庆,在平壤击杀高宝藏,后连续偷袭元山、汉城、平壤等地,在石多山镇灭高句丽莫离支乙支文德满门,又在元山袭杀元山军主朴昌金。月前……郑言庆率部攻破狄逾城,杀死狄逾城兵曹参军车里汉,救出被看押在狄逾城的战俘后,遁入狄逾岭,不知所踪。”
薛万彻激灵灵一个寒蝉。
“你刚才说,那隋军主将,是谁?”
“水军校尉郑言庆。”
薛万均的脸色顿时大变,上前一把抢过信件。
“此事当真?”
“当真……卫抚慰自陛下撤兵之后,就派出了二百多名斥候潜入高句丽境内,负责打探消息。
不过高句丽人守卫森严,一直到卑下出发当日,共回来十余人。
所探听的消息,大都一致。卫抚慰已派人连夜赶赴洛阳,奏报朝廷,同时命我赶来通报消息。”
卫抚慰,就是卫文升。
萨水之战时,他坐镇后军,也是九军三十万零五千隋军之中,唯一一个率领全军,退回辽东的将领。
薛万彻二话不说,立刻翻身上马。
“四郎,你要去哪儿?”
薛万彻头也不回,打马扬鞭而去。
一边走,他一边大声叫喊:“三哥,我立刻出发赶赴辽东……一定是言庆,一定是言庆回来了!”
薛万均想要追赶薛万彻,但想了想,还是停下脚步。
他命人好生安顿信使,同时拿着那封书信,急匆匆往回走。
哈,这一下子,郑家恐怕要热闹起来了!郑言庆这一回来,只怕是要给一些人,好大的耳光。
***
郑言庆,的确是要回来了!
他跨坐白龙马上,横槊向远方眺望。
近千名隋军,沉静的肃立在他身后,黑压压一片,透着一份庄肃之气。
一道道的目光,紧紧的盯在郑言庆身后。那瘦削单薄的背影,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务必炽烈。
明月皎洁,繁星点点。
站在高岗上,向西看去,岗下是十里平原。平原西面,矗立一座座军寨,灯火闪闪,如同萤火虫般。再往西,就是滔滔鸭绿江。只不过这个时候,鸭绿江面,冰封百里。渡过鸭绿江,就是辽东,就是大隋的治下。
过往一个月里,郑言庆带着人,搅得盖马高原,翻天覆地。
不仅仅连续出击,斩杀高句丽士兵两千余人,更解救被俘虏的隋军将士,逾千人。不过,一路征杀过来,隋军将士同样死伤无数。算起来,他解救出来的俘虏,活着走到这里的,也只有五六百人而已。
对言庆而言,这已经足够了!
为了这五六百人,他的元从虎卫只剩下十八个人。
从狼林山脉走出来的隋军士卒,也死伤过半。如今,胜利就在眼前,只要冲过前面这道防线,他们就可以回家了!
言庆扭头,向麦子仲谢科等人看去。
麦子仲说道:“郑校尉,大家都在等你的命令。”
郑言庆点点头,从兜囊中逃出银色假面,扣在了脸上。
刹那间,所有人下意识的握紧手中兵器,直勾勾的凝视郑言庆。一个月的鏖战厮杀,大家已形成了一个习惯。每当郑言庆扣上假面的时候,就是大战来临之际。
“传我命令,所有人马裹蹄,口衔枚,未得我将令,不可以擅自行动。
兄弟们,这是最后一道关卡,只要咱们冲过去,就是大获全胜。大家要照顾好自己,同时还要照顾好身边的兄弟。但一息尚存者,都不要抛弃。咱们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自家土地上。”
麦子仲等人,颔首应命。
“出发!”
郑言庆一声令下,催马冲下了山岗。
玉蹄儿的速度并不快,以小碎步徐徐而行,显得格外悠闲。
在他身后,是麦子仲等一干骑军,约三百人左右。其余皆为步卒,握紧刀枪,紧紧跟随……
月光下,郑言庆脸上的银色假面,泛起一抹冷幽光晕。
一双星眸,闪烁精芒。
他握紧马槊,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距离军寨越来越近,能清晰的听到,从军寨中传来的刁斗声息。
“什么人!”
军寨门外的卫兵,大声叫喊。
郑宏毅立刻催马冲上去,跑到郑言庆的前面,“我乃摩天岭军主傅宁,奉命前来此地换防。”
他的高句丽语,是越发的流利。
在过去月余时间里,郑宏毅就是凭借这一口流利的高句丽人,诈开了无数军寨营门。
高句丽人闻听,不由得一怔。
换防?
没听说要换防啊……
不过看对方这样子,似乎又不像有假。至于摩天岭的军主是不是叫傅宁,这些卫兵自然不可能知晓。只是听对方的口音,带着一股子贵族之气,不免有些疑惑。
就在这时,郑言庆一磕马腹,玉蹄儿依旧迈着小碎步,可步履频率,却陡然加快。
不仅仅是他加快了速度,身后骑军,也同时加快了速度……守卫大门的卫兵还没等反应过来,言庆突然间一催战马,手中重槊高举向空中,大吼一声:“兄弟们,咱们要回家了……”
刹那时,玉蹄儿仰蹄一声暴嘶。
三百余骑同时呼应,马嘶声在夜幕中回荡不息。
“敌袭,是隋狗袭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