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得知以后,竟放声大哭,宣布废朝三日,不理政事。
晌午,萧皇后亲临霹雳堂,代表杨广祭拜了长孙晟。之后洛阳大小官员,包括留驻于洛阳的门阀子弟,纷纷前来祭拜。郑言庆以长孙晟弟子身份,披麻戴孝,在霹雳堂门前迎来送往。整整一日,前来祭拜的人几乎没有断绝,也让郑言庆疲惫不堪。
“贤弟,去休息一下吧。”
与他同样在府门前接待访客的人,是长孙晟的三儿子长孙行操。他比郑言庆大十岁,而且身无官爵。长孙晟四个儿子,除了长子在仁寿四年十一月时,因汉王杨谅起兵作乱,长孙行布坚守太原,城破战死。长孙行操,和长孙行布是一母所出,亲兄弟。只是和行布相比,行操略显柔弱。所以朝廷封赏时,长孙晟没有报上行操的名字,而是由妾室所出的次子长孙恒安,接手了鹰扬郎将的封赏。
长孙行操好诗书,喜音律,是个才子。
他看郑言庆一脸疲惫状,也忍不住心中感叹,父亲收了一个好弟子。
郑言庆也确实有些撑不住了。
早上回去,他小睡了一个时辰之后,就匆匆赶回霹雳堂。
这一忙,就是一整天。中间也只喝了几口水,几乎没时间吃东西。特别是在萧皇后抵达时,郑言庆更是里外奔走。不仅仅是要引领萧皇后前往灵堂祭拜,而后还要赶回来,招呼那些随行侍卫和小黄门。有道是宰相门前七品官,皇后手底下的人,更是一个也不能疏忽。
长孙行操有些书呆子,让他处理这些事情,的确不太在行。
本来高夫人和长孙顺德,是要言庆过去帮助长孙行操。结果到后来,成了言庆忙里忙外,行操却成了帮手。好在长孙行操性子柔和,也不在意这些。他知道自己并不适合这个工作,如今言庆能做的好,他索性顺水推舟,当起了言庆的帮手。
“三哥,那我去门房里歇一下。若是有事情,你再叫我。”
郑言庆也不客气,转身走进门房。
终究不是铁打的人儿,言庆坐下来,就不想再动了。有下人端来了食物,不过大都是以冷食为主。点心饼子之类的食物,但对于郑言庆而言,已经是美味佳肴。
他正长身体的时候,连日操劳,损耗甚大。
若不是早晨回家,吃了五个包子,喝了两碗豆浆,恐怕现在已经饿趴下了。
也不客气,拿起一块饼子,细嚼慢咽。哪怕是饿得很了,言庆吃东西也很少狼吞虎咽。除非是特殊情况,他不得不那样做,大多数时候,还是会吃的非常文雅。
两块饼子入腹,身子好像又有了气力。
郑言庆正准备休息一下,却听门外一阵车马声传来。
“这时候,是哪家大人祭拜?”
天色已晚,言庆不由得有些好奇。
仆人立刻上前回答:“公子,是河东裴老爷到了!”
“裴老爷?”
郑言庆立刻反应过来,恐怕是河东裴氏族长,闻喜县公,金紫光禄大夫裴世矩到了。
他连忙起身,走出门房。
这时候,长孙行操还傻傻的站在门口,不知道该如何迎接。
白天看言庆做的无比轻松,好像也不是很困难。可怎么到了自己做这些事的时候,就有些不自在呢?
“三哥,快过去迎接。”
长孙行操这才如梦方醒,急急忙从台阶上走下来。
郑言庆紧跟在长孙行操身后,走到马车旁边。这时候,车帘挑起,从车上走下来一位年纪大约在五十多岁的老人。头发灰白,但并不是很明显。体态清癯,面颊瘦削,却带着一种精干之气。那双眸子,也是颇有神采,令他看上去很年轻。
若论实际年纪,裴世矩已经六十有二了。
可他的精神很好,即便是操劳辛苦,不过很注意保养,以至于看上去,年轻不少。
“三公子!”
裴世矩向长孙行操微微颔首。
言庆见行操没反应,于是在他身后,轻轻推了一下。长孙行操这才算反应过来,连忙拱手见礼。
“三公子,节哀。”
裴世矩看到了郑言庆的小动作,不过并没有什么不满。
只是眼中流露出一丝可惜的意味,心里叹了口气:季晟子嗣,竟无人继承衣钵。
长孙晟何等豪壮的人物,可是……
四个儿子中,少子无忌的年纪还小。若论说起来,倒是长子行布,最有乃父之风。只可惜过世太早。次子恒安,小肚鸡肠,凡事斤斤计较,只怕难成大气。三子行操,温文儒雅,可书生气太重,日后立足士林或可,然在仕途,大器难成。
相比之下,反倒是长孙晟的这个弟子……
言庆看行操拘束的样子,也不禁暗自叹了口气。
“裴公若要祭拜先师,请随小子来。”
“有劳半缘君带路。”
郑言庆一怔,疑惑的看了裴世矩一眼。要说的话,他和裴世矩可是相知甚早,然而由于各种缘故,两人从未见过面。没想到,裴世矩一眼就能把他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