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士奇走了之后,毛公遂坐在门槛上,不时的查看天色。
“你在看什么?”
“圣子,卑下是担心,如果事情失败的话,这个藏身之所,很可能会暴露出去。”
“啊?”
宇文亚吃了一惊,连忙问道:“那怎么办?”
“圣子,我想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可是我姐姐还没有回来啊……”
“圣女去了何处?”
宇文亚犹豫了一下,“姐姐去探望一个朋友,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吧。”
哈士奇告诉过宇文亚,不要把朵朵和郑言庆认识的事情,告诉任何一个人,哪怕是最亲密的人。
宇文亚虽然小,可是记性却不算太差。
毛公遂询问,他也只是犹豫了一下,没有告诉毛公遂真实的答案。
“圣子,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一旦事情发作,势必会封城戒严。到时候咱们再想出去,恐怕就难了……要不然这样,我倒是有一个隐秘的去处。我先带你过去,然后再回来等候圣女。这样一来,即便是出了事情,也可以保证圣子安全。”
“可哈总管说,要我在这里等姐姐回来。”
毛公遂露出和善笑容,轻声道:“圣子,这事发突然,想必大师伯也考虑的不周详。
我是洛阳人,对这周遭的情况非常熟悉……我先带您到安全之地,再寻大师伯和圣女与您汇合,岂不是更加妥当?相反,若您留在这里,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大师伯肯定会担心。到时候他再返回,弄不好更危险……所以,咱们还是先离开此地。”
宇文亚想了想,觉得毛公遂说的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好吧,那咱们现在就离开此地。”
两人说着话,就从房间里出来。毛公遂拎起沉甸甸的行李袋子,牵着三匹马。
把行李放在一匹马上,他又搀扶着宇文亚上了马
“小八,这时候城门都关闭了,咱们怎么走?”
毛公遂说:“圣子只管放心,我在通远市有些朋友,咱们可以坐船,溯流出城。”
“那究竟要去什么地方啊!”
“竹园……”毛公遂轻声道:“圣子应该知道竹园吧,那是大名鼎鼎的云骑尉,半缘君郑公子的住处。不过郑公子现在住在城里,竹园空着。我爹娘就是为郑公子看护竹园。那里很冷清,就算是朝廷派人搜查,也不会搜查到竹园那边。”
“啊,你认识言庆哥哥?”
毛公遂乍听宇文亚的这个称呼,不由得一怔。
“圣子,您刚才称呼郑公子,做什么?”
“言庆哥哥啊……他和我姐姐相识多年,哈总管说,言庆哥哥有朝一日,会成为我姐夫呢。”
毛公遂的脸色,陡然变得非常难看。
“原来,圣子和郑公子,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啊。”
他眼珠子滴溜溜打转,很快就想明白,圣女去探望的朋友,很可能就是郑言庆。
毛公遂一刹那间,思绪千回百转。
出身于佃农家庭,靠着替别人种地为生,到死也难有大出息。当他为比他年纪还小的郑言庆牵马缀镫时,心里就生出一丝不甘的念头。大家都不是上等人,他虽出身佃农,但至少也是个八等出身,比之郑言庆的出身,还要高那么一头。
可是,他却要为郑言庆牵马缀镫。
以至于,当他的姐夫找到他,让他给郑言庆栽赃是,毛公遂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下来。
不过,当他看见郑言庆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玉带,毛公遂就生出了别样的念头。他想要往上爬,想要成为真正的人上人。但如果继续呆在田庄,他难有出头机会。
正好那段时间白衣弥勒传教,使得毛公遂动了心思。
他要学一技之长,将来才能出人头地。
也就是在那一刻,他动了其他的念头……凭借着郑仁基的那条玉带,毛公遂拜师于胡力迭的门下,开始习武练功,并读书识字。四年下来,他倒是真的学了一身本领。于是随着胡力迭又重回洛阳城。谁也不会想到,人模狗样的毛公遂,就是当年偷走玉带,舍弃家人的毛小八。对外,他是大定酒楼的管事,对内,他是教中的核心弟子,比之当年的落魄,毛公遂不晓得有多么威风。
他也听说了父母的事情,心里也生出过一点点的愧疚。
可是这愧疚眨眼即逝……谁让你们把我生在佃农之家,若非如此,我岂能比郑言庆差?
他自以为,自己爬的很快。
却未想到,郑言庆比他爬的更快。
四年来,言庆非但不再是九等出身的贱口,更成为郑氏家族中,瞩目的一颗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