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没这么说……”
“你们别吵,听小六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可能每一个人都挤在洛阳县衙外看热闹,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对这件事漠不关心。事实上,历经三百年动荡之后,大隋朝迎来了一个锦绣时代。新洛城的营建,以及大运河的开掘,固然有劳民伤财的说法,但比起连年征战,这算不得什么。
也许正是因为从那个黑暗的年代中走出来,生活在底层的百姓,较之那些老学究们,更容易产生一种强烈的自豪感。为一个海外蛮夷,一群三寸丁就要让我大隋子民偿命,对许多平民而言,恐怕并不容易接受。所以,有人急切的询问伙计。
名叫小六的伙计得意洋洋,“谒者台的诉状中说,雄大海是甩刀杀人。而且雄大海在堂上也没有否认他杀了人,县令大人就认为,既然是甩刀杀人,当属无意。既然是无意,那按照开皇律,雄大海就不该被处斩,所以只判了个监三年。”
郑言庆从口袋里摸出了五枚铜钱,放在食案上。
“小念,我们走吧。”
他已经不需要再听下去了。一切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雄大海甚至被免去了杖三十的处罚,再也没有什么,能比这样一个结果圆满了……而且从市井小民的口中,言庆多多少少也了解到,洛阳人对这样的结果还没有什么意见。这一点很重要,因为司隶台按察刑案,有时候就是从民意出发,对一些有争议的判决进行重新审判。
既然洛阳人没有意见,就看倭奴国人是什么情况。
若倭奴国也对判决表达不出什么异议的话,司隶台就不会过问此事,事情也就算过去了。等三年后,雄大海从狱中出来的时候,照样还是一条响当当的好汉。
郑言庆很怕在这件事上出现反复。
一旦司隶台要发还重审此案,不仅仅是对雄大海有英雄,对雄家上下也是一种折磨。
可倭奴国人会是什么态度呢?
郑言庆也无法去影响,只能在一旁,默默的关注此事……
“小念,爷爷他们现在应该去了县牢,你过去和他们汇合吧。”
言庆在街口跨上了青驴,对毛小念吩咐了一声。他没有骑玉蹄俊进城,经过昨日莫名其妙的冲突,让言庆也不得不小心一些。青驴小青不如玉蹄俊,但贵在性子柔顺,不会去招惹是非。
毛小念说:“少爷,您不回去吗?”
“我要走一趟大同市。洛浦先生前几天派人过来送信,说是淘来了几部汉魏碑帖。
你也知道,再过一个月,就是杜大哥的生日。他去长安县上任时,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送他。他喜欢碑帖,我过去看看,若有合适的,就送给杜大哥。”
“那,小婢陪您一起去吧。”
毛小念的口吻中,带着一丝丝期盼之意。
郑言庆摇摇头,“不用了,你先回去吧。爷爷他们的年纪都大了,昨夜估计也没有休息好,更需要你随行照顾。”
毛小念心里有些失望,不过脸上并没有表露出来。
她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这里距离县牢并不远,沿着上春门大街过一个里坊,就是县牢所在,所以无需担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