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心而论,老舍长的学问也不差,否则也不可能坐在舍长的位子上。
可言庆就是觉得,他讲的不好,似乎少了几分味道。
心已经乱了,课堂上自然也就没有认真听讲。甚至连什么时候下课,他都不清楚。
“言庆,你没事儿吧。”
窦奉节见言庆的情绪似乎不太稳定,忍不住轻声的询问。
“我没事儿!”
郑言庆坐在空荡荡的课室里,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奉节,今天借你家的马车用一用,先生给我留下了一些东西,可能要麻烦你了。”
“这是什么话,那我和你一起去?”
郑言庆和窦奉节一起离开了课室,径自来到李基的住处。
房门虚掩着,郑言庆的心,却砰砰直跳。
老师会不会是在和我开玩笑呢?说不定这个时候,他就坐在里面,等着看我洋相。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上前,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
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墙上挂着一张弓囊,书架里摆着几十卷书册,书案上还有一套笔墨纸砚,此外再无一物。
腿不由得一软,言庆险些坐在地上,伸手扶住了房门。
“言庆,这些东西都搬走吗?”
郑言庆点点头,窦奉节立刻出去,叫人过来帮忙。
言庆则坐在门槛上,打开了李基的那封信。李基的字算不得特别出色,但一如他的性格般,看上去很稳。信里面说,他因为事情突然,所以没有和他当面道别。
希望言庆能体谅,日后好好读书。
他的学识,早已经超过了同龄人,包括学舍里那些内舍的学子,也未必能比他强。
在学舍里继续呆着,并无太多好处。
所以李基希望言庆能静下心来,好好的读书,莫要为了些许薄名,而偏离了大道。
“言庆吾徒,切莫因为师远离,而生出倦怠之心。
莫忘尔与颜籀赌约,为师虽远隔千里,尤念汝之三国。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修身行大道,方为正途。凡事不可一味城墙,但记过犹不及……若有缘时,自会相见。”
字里行间,透着浓浓的关切之意。
甚至有些许的忧虑,似乎担心言庆的性子,过于刚直。
不知不觉,言庆的眼睛湿润了。泪水顺着面颊,无声滑落,滴在了信笺上,打湿一片。
言庆虽然有成年人的性格,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信中的内容,还是止不住悲伤。李基,这个和他没有半点关系的人,给他的关怀和爱护,绝不亚于郑世安。
可现在,却连一声道别的话都未能说,就走了!
郑言庆想哭,又哭不出来。
他这模样,可把窦奉节吓坏了。
连忙上前一步,拉着郑言庆的手臂:“言庆,言庆……你这是怎么了?莫要吓我?”
“我没事儿!”
郑言庆揉了揉鼻子笑道:“让人把这些书都搬上车吧。”
说着话,他上前一步,将挂在墙上的弓囊取下来。依稀记得,这是李基最爱之物。
他轻轻摩挲弓囊表面上的柔软绒毛,又看了一眼这间房舍。
过去的几个月,他曾在这里,渡过了最为快活的时光。
“言庆,我们可以走了。”
“你先等一下。我还有些事情,要去烦劳舍长。”
“什么事?”
言庆笑了笑,“从明天开始,我将不会再来这里读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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