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军和牧羊人的典故虽然历历在目,但战场临敌的情况,和现在他们所处的情况又是有所不同的。
不同的点在于,美军当时面临的是生死抉择,而己方面临的是一个“安全”和“更安全”之间的难以权衡的选择。
要不要牺牲看上去不值钱的人性,去换取稍稍更多一点的“安全性”?
一时之间,陈沉也没法给出一个百分之百正确的回答。
但他很确定,像石大凯说的那样一股脑杀了抛尸荒野的事情,自己真做不出来。
自己在任何时候都可以做到杀伐果断,但绝对不能像那些丧心病狂的土军阀一样滥杀无辜。
就算要做军阀,也得是讲规矩的新军阀。
而不是不吃牛肉的土匪。
“那怎么办?所以我们应该把他关起来?等任务结束再处理?”
鲍启问道。
略微思索片刻,石大凯回答道:
“是关起来还是放走,其实只取决于一点,那就是:他跟我们的仇到底有多深。”
“最关键的问题是,他说跟我们没仇,但我很难相信这一点.”
“这一点其实不用太担心。”
陈沉插嘴说道:
“就像他刚才说的,他哥的死关键不在我们,而在骠营。其次,我们给了他枪,这是两清。”
“最大的顾虑,应该是他见过我们、追踪过我们,所以有可能会暴露我们的作战方式。”
陈沉挠了挠头,继续说道:
“‘血债血偿’这个词在缅北当然是存在的,但那只适用于仇杀。”
“佣兵不寻仇,这是基本的规则,也是这里的佣兵制度能存在的基础。”
“如果肆意寻仇,那就不是佣兵,而是黑帮。”
“确实.”
陈沉的话一说出口,其他人立刻点头。
——
事实上,他们活了那么久,也没见过哪个佣兵的家人找对手寻仇的.
“那是不是可以下结论了?”
鲍启问道。
在这个兵团里,讨论是随时都可以进行的,大家都可以畅所欲言,但是,结论只有一个人能下,而只要结论下了,就不容置疑。
于是,陈沉郑重点头说道:
“可以下结论了。”
“放走他这件事情,我们没有做错。”
“这不是百分之百无风险的选择,但却是我们能做出的最优选择。”
“我不希望我们的兵团彻底毁灭人性,变成杀人不眨眼‘修罗’,因为我们是要做大事的,而既然要做大事,就必须有基本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