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了一天一夜缰绳的手,粗粝不堪,玄烨在身上蹭了又蹭,才抚过舒舒的面颊。他对桑格说:“朕知道,所以她把朕赶走了。”
他们都知道,承祜大限将至,怕是连皇祖母也想到了。但如何安排这一切,所有人,都自然地听从了舒舒的安排。
而舒舒所求的结果,无非是别将嫡皇子夭折看做天大的事,不能因此影响朝纲,仅仅是宫里一个孩子,没能养大而已。
“朕要回乾清宫,皇后一旦苏醒,你们立刻来告诉朕。”玄烨道,“不论朕在哪里,不论朕在做什么,都要立刻来告诉朕。”
桑格答应下,引皇帝去见了二阿哥最后一面,玄烨亲吻了儿子的手,含泪说:“是皇阿玛没能保护好你,也没能保护好你额娘。”
离开坤宁宫时,门外狂风呼啸,然而宫里却到处张灯结彩,喜庆热闹更胜除夕元旦,再过几日,是太皇太后六十大寿,为此,宫里上下足足筹备了两年。
两年来,玄烨做到了并非苛捐杂税之下的国库增收、军队扩编,他实现自己大部分的政治理想。
可是,皇祖母日渐衰老,甚至无法参加自己的寿宴。接着二阿哥殁了,他心爱的妻子,也病倒了。还有大阿哥、三阿哥,可怜的闺女……
“大李子。”走向乾清宫,玄烨忽然停下脚步。
“是,皇上?”大李子难过地看着皇帝。
“朕的命,是不是特别硬?”玄烨说,“孩子们,是不是……”
大李子慌地跪下:“皇上,您千万别这么想,天底下孩子夭折不在少数,阿哥们虽贵重,可终究也是肉体凡胎,先帝太宗的孩子,也多有夭折,皇上,您千万别往自己身上揽。”
此时有人从坤宁宫西侧门进来,灵昭乍见皇帝,很是惊讶,再看皇帝的神情,就猜到了她所担心的事,也不知怎么今日一早睁开眼,就心神不宁。
“臣妾叩见皇上。”灵昭上前行礼,问道,“皇上,您几时回来的?”
玄烨道:“你去见皇后吗?现在不要去,皇后还睡着。”
灵昭垂眸道:“皇上,二阿哥是不是……”
玄烨默默地挽着衣袖,没说话。
灵昭则道:“皇后娘娘嘱咐臣妾,二阿哥若有闪失,赶不及喝太祖母的寿酒,就要先封锁消息,暂不发丧,一切待太皇太后寿诞之后,再行商议。”
玄烨蹙眉望着她:“皇后也对你说了?”
灵昭颔首:“是,皇后娘娘如此交代,所以、所以……”
玄烨说:“二阿哥殁了。”
灵昭浑身一哆嗦,悲伤地看着玄烨:“皇上?真的?为什么?”
“朕知道,你喜欢承祜。”玄烨说,“不要太过悲伤,你辛苦了两年,为皇祖母操办寿宴,朕不愿任何人来辜负你。灵昭,你去忙你的,坤宁宫里,他们自会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