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索尼聪明一世,竟猜不透苏麻喇话中的含义。
“我也不知道。”夫人道,“难不成我们舒舒,还有机会。”
索尼放下茶壶,摸着胡子在屋子里转悠,半晌后才严肃地说:“他们每一个人,都希望把自家女儿送入中宫,新皇后若是来自科尔沁,那么都死了心,这也是过去先帝为何非要娶科尔沁格格为后的原因之一。如今我揣摩着太皇太后的心思,是不想再从科尔沁选皇后,那么八旗贵族家的女儿们,就有了希望。”
夫人道:“这我自然知道,你看遏必隆那样的人,今天眼巴巴让新夫人带着庶女进宫了。”
索尼叹道:“如此,太皇太后和皇上,若不能公允选择,他们势必要闹。就说我们舒舒,要是顶着额头上的疤痕做了皇后,将来多少人要拿她当靶子,宫里斗,宫外斗,你舍得?”
“听你的口气,是不情愿舒舒进宫?”索尼夫人道,“你若真的这么想,不如挑明了去告诉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是通情达理的人,我们家女孩儿少,她能体谅。”
索尼叹气,举棋不定,一转身,却见孙女站在门前,手里还拿着她的毽子。
“舒舒,进来。”索尼召唤孙女。
“丫鬟婆子们呢?”夫人问。
“她们不敢走近这里,知道您和爷爷说正经事儿呢。”舒舒乖巧地应道,“奶奶,就我,没人听见。”
夫人谨慎地到门前看,果然没有人。
索尼则坐下,把孙女拉到跟前,宠爱地为她擦去额头上的汗,叮嘱道:“一会儿就回去洗漱换衣裳,大冬天出汗吹了风,要病的。”
“孙儿就是来向您和奶奶请晚安,我要回去睡啦。”舒舒笑悠悠,从她汗湿的刘海下,能看到那条异于正常肤色的疤痕。
索尼很心疼,但没露在脸上,说:“睡去吧,明儿跟你额娘回外祖家去拜年,告诉你姥爷,爷爷问候他。”
“是。”舒舒向二老道安后,便蹦蹦跳跳往外走。
“舒舒。”可是索尼夫人却将孙女喊下了,“你过来。”
小孙女又跑到跟前,问祖母:“您还有什么吩咐?”
夫人开门见山地问:“舒舒,刚才你听见什么了吗?”
舒舒点头:“嗯,全听见了。”
二老面面相觑,索尼心疼极了,跑来说:“舒舒啊,爷爷不是那个意思,没有人会因为你的伤疤笑话你,爷爷想说……”
这事儿,还是夫人来的干脆,这男人家一疼起女孩儿来,话都说不利索。
她打断了丈夫的话,对孙女道:“舒舒,万一的万一,你成了皇上的后宫,甚至是皇后,将来在紫禁城里过日子,你愿意吗?”
舒舒看看祖父,笑着回答祖母:“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要臣的孙女呢。”
紫禁城里,玉儿要入寝了,正盘坐在榻上抹着香膏。
到这个年纪,还有心思捯饬自己,是为了能光鲜体面地出现在文武大臣面前,也为了让自己看着精神,让自己高兴。
“他们大概都察觉到,我不想再从科尔沁选皇后。”玉儿搓着手,往脸上捂,慵懒地说,“真是人精啊,紫禁城的墙明明那么高那么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