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你心里,什么都明白。”玉儿道,“可你无法控制自己,去做那些荒唐的事,每一件荒唐的事,都会让你感到愉快?”
福临点头,痛苦地抱着脑袋,他无法在生命里找到喘息的出口,像有一根无形的绳索,将他的脖子越勒越紧。
“是我的错,我没能早些束缚你,还总期待你回心转意,振作起来。”玉儿道,“我曾想过,你是不是病了,可心里终究不愿接受那样的现实,总觉得你是一时意气,长大了成熟了,自然就好了。福临,是额娘害了你。”
福临用力地摇头,无地自容地看着母亲:“最初是一时意气,到后来,就越来越病态。”
他说着起身,后退两步跪下,向母亲深深叩首:“心里明知是错,还要一错再错,是意气还是病态,连儿子自己都分不清楚。额娘,我不值得被原谅,更不敢恳求您的饶恕,但求您保重身体,大清和孩子们,还有后妃们,可以没有我,但不能没有您。”
玉儿含泪道:“江山不会乱,孩子们也会好好长大。逝者已矣,过去的事都过去了,福临,不论如何,答应我,要活着。”
她向儿子伸出手:“我这辈子,送走了一个又一个人,你阿哲姐姐去世时,额娘的半条命已经跟着她走了,你们姐弟三个任何一个再有什么事,额娘怕就难了。福临,你也要答应我,要活着,活着才会有希望。”
福临泪如雨下,膝行到母亲跟前,伏在她怀中嚎啕大哭,玉儿抱着儿子的脑袋,痛苦地闭上眼睛。
要做回母子,就必须放下江山,想要江山社稷,他们就不能做母子。
是她太强势,强势得让偌大的江山,容不下自己的儿子。
“你满意了吗?”玉儿心中痛苦地呐喊,无声但又能穿透九霄的喊声,“把我变成这个样子,你满意了吗?”
夜深,待福临回到乾清宫,传话来说皇上已经安寝,玉儿才洗了脸重新躺下,她虚弱地对苏麻喇说:“我有什么资格,怪罪福临为董鄂葭音疯狂,我自己何尝不是抱着一腔痴念,挣扎了一辈子,痛苦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