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曦执意不从:“皇上带臣妾回去,只会让家人心惊胆战手忙脚乱,阿玛已经走了,在哪儿都是阴阳相隔,没什么区别。皇上,臣妾说心里话,您听了别不高兴,若是让人知道,皇上又带着妃子回她的娘家治丧举哀,葭音姐姐的旧账,又该被人翻出来念叨了,实在没意思。”
福临有些不高兴:“你是不是觉得,朕在你和葭音之间,不能公允相待?元曦,朕没一早就回来看你,就是以为你回家去了,想着也不急,让你安安心心在家,没想到你根本没走。”
这话元曦信,她也相信只要自己开口,也能得到和董鄂葭音一样的待遇,可她不稀罕呀。
“皇上别生气,抱抱我……”元曦软绵绵,朝福临伸出手,憔悴的脸上两行清泪,楚楚可怜。
福临心疼极了,搂过元曦道:“好了,朕不逼着你,你要赶紧好起来,听话。”
“我听话……”元曦哽咽难语,满腹悲伤涌出来,伤心欲绝。
“朕在这里,元曦,别害怕。”福临尽力安抚着她,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人才安静下来。
离开景仁宫时,福临胸前的衣襟都湿了,天色阴沉沉,闷热得透不过气,真想再来一场大雨,可又怕大雨成灾。
小的时候,下雨天踩水玩儿,下雪天打雪仗,阴晴雨雪都是值得兴奋的事,如今自然变化却是心里的双刃剑,少了怕旱,多了怕涝,一年四季没有一刻安宁。
这日傍晚,圣旨又到佟府,皇帝再加佟图赖少保之衔,并命安亲王岳乐代为祭奠。
元曦请皇帝不要告诉家人她病了,以免多添烦恼,让家人顺顺利利地办完父亲的身后事,才是最重要的。
佟图赖出殡那日,天降大雨,元曦坐在宫檐下,靠着美人榻看密集的雨水,噼噼啪啪地砸在地上,自言自语地说:“这么大的雨,他们一定手忙脚乱的,老天爷真不给面子。”
香草在边上道:“老天爷也为大人痛哭,是给面子呀。”
元曦苦笑:“话,都是人说的,怎么好听怎么说。”
小泉子拿来雨伞挡在地上,怕雨水溅湿了主子的裙摆鞋袜。
元曦说挡着碍眼,要他拿开,小泉子担心不已:“奴才怕您再淋雨病了,那天晚上真是怎么也拉不住您。”
“我梦见阿玛来跟我道别。”元曦眼中含泪,“怎么喊阿玛都不回头,我就知道,到时候了。”
“娘娘,您为什么不回去送送呢,皇上都来接您了。”香草哭道,“心里该多空落落。”
元曦苦笑:“那样的宠妃,有一个就足够了,我不乐意当。”
话音才落,从门前进来人,四五个拥簇着披着风衣的人,油纸伞落下,披风解开,是石榴抱着玄烨出现在眼前。
“额娘。”玄烨一见母亲,不顾大雨就跑来,吓得几个跟随的太监立刻打伞追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