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福全还在书房,阿哥所里只有小公主们,宁嫔孤零零地坐在儿子的屋子里,听着外头女娃们的嬉笑声,手里慢吞吞地折叠着儿子的衣衫。
她如今终于有钱了,可不知为什么,身边能说话的人越来越少。
一开始以为是自己和吴良辅勾结的事,被人发现才被孤立,后来才明白,不是旁人发现了她什么,而是她自己为了避人耳目,主动与人疏远。
这就六年了,她在宫里,竟然连个知心姐妹都没混出来,反过来,还要为一个低贱的小常在“当差”。
虽然她没有打开过那些经手的信函,但渐渐也察觉到,吴良辅和悦常在一家在做什么勾当。
他们在买卖朝廷官位,就连送到宫里的折子,能不能最优先摆在皇帝跟前,他们也卖。
宁嫔的手指发胀发疼,她抬起手,是两颗宝石戒指勒得慌,她用力扯下了这两颗戒指,将手指弄得又红又肿。
她想过好几次,悦常在她们难道不怕自己去告发这些事,也曾冲动过,想要去太后跟前立功。
可后来就想明白了,她现在告发已经来不及,自己的污点会成为福全的污点,将来但凡有什么事,上面就会想到这一桩,怀疑她的人品,她已经无路可退。
“额娘。”此时,福全从书房回来了,得知母亲在这里,蹦蹦跳跳地跑来。
“走路要有走路的样子,你可是皇阿哥。”宁嫔回过心神,为儿子擦去额头上的汗水,问道,“今日的功课学得可好?”
福全咕哝着:“说不上来,我一个人实在太闷,额娘,玄烨几时回来,他的病还没有好吗?”
宁嫔叹道:“你这么喜欢三阿哥?”
福全连连点头:“玄烨是我弟弟呀。”
宁嫔欲言又止,怕说了不合适的话,叫小孩子无心漏出去,反而成了罪过,等他再大一些,能明辨是非时,再说也不迟。
慈宁宫这边,元曦和巴尔娅正在看永安寺送来的手抄经书,是皇贵妃为太后所抄,并请旨说,她要在永安寺再住上几天。
这件事福临带着葭音出门前,好好地向母亲请示过,他们合情合理的事,玉儿自然应允,更何况董鄂氏怀着她的孙子,她怎么会不心疼。
而眼下,玉儿忙于接见各路大臣,也无暇在乎他们要在南海待多久,就连这经书,也着元曦和巴尔娅替她念诵后,供到佛龛上去。
此刻,去两广走了一趟的鳌拜,风尘仆仆回到京中,便最先来见皇太后。
那么巧,来为皇贵妃送经书的太监,见到这一幕,回到永安寺,便原样禀告给了皇帝知道。
吴良辅更在一旁轻声说:“皇上,奴才只是照实说,不仅是鳌拜大人,您带着皇贵妃来永安寺这些日子,太后前后接见了不下八九位大臣和亲王。”
福临嗯了一声,合起手中的奏折,撂下吴良辅,独自离开了。
葭音正和添香,在永安市后院洒扫,时下入秋,渐渐有落叶飘零,而隔着南海的远山上,枫叶也渐渐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