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是暖宫药?”玉儿问苏麻喇,“宁贵人现在怎么样?”
“是暖宫药不伤身,但受了惊吓,难免娇弱一些,可骨子里是个坚强的主儿,您不必担心。翊坤宫的事儿,您就交给奴婢吧。”苏麻喇道,“反是皇后那儿,您看怎么应对才好?”
玉儿冷静下来,目光渐渐冰冷,她问苏麻喇:“紫禁城的宫墙那么高,护城河的水那么深,为什么宫里的事,他们总有法子传出去?倘若我要你把这件事压下去,你能做到吗?我不愿再叫人,对福临指指点点,孟古青做的所有事,到头来都是福临承担。”
苏麻喇自信一笑,欠身道:“您放心。”
夜色渐深,景仁宫里的灯火渐渐熄灭,石榴最后在元曦屋子里检查了一遍烛火,见小姐撑着脑袋侧卧在榻上,望着窗外的夜色。
平日里她们都会闲话几句,今天小姐却闷闷的,发生了这么多事,不怪她心事重重,石榴便也不多嘴,悄悄退下了。
元曦一手撑着头,另一手却拿着皇帝给她的丝帕,从来只听过美佳人将丝帕赠情郎,到她这儿却是完全反过来。
可她不是美佳人,皇帝也不是她的情郎。
元曦仰面躺下,把帕子盖在脸上,丝绸软滑轻盈,渐渐被她的喘气焐热湿透,便不耐烦地一把抓下来,塞进枕头底下。
她不能胡思乱想,要冷静,不然转天又闯祸。
不愿惹是生非,不是怕皇帝厌恶她,是不想害人害己,更不能坑了爹娘。
元曦缓缓呼吸着,出宫省亲是阿玛战功赫赫换来的,夜里没有被迁怒责怪,是因为在慈宁宫,是因为皇后大错特错。
就算匕首的事,皇帝要她从此闭嘴,那也是因为小小一把刀,能惹出无穷无尽的风波。
例如紫禁城的关防是否严谨,宫里到底有多少人情包庇的勾当,而阿玛会不会被人弹劾,以弑君谋逆之罪强加于他,甚至牵涉到更多的人。
差一点,她就酿下大祸。
此刻她该反省自己的愚蠢,哪怕半路上把小刀从窗户扔出去,也不该带进宫。她怎么那么傻,不知道也罢,明明这些规矩,全都懂。
一想到自己险些害得爹娘经受牢狱之灾,元曦就悔得不能原谅自己,夜里一个人捂着被子,偷偷地哭了。
这会儿,坤宁宫里也在哭,孟古青蜷缩成一团躲在床榻的角落里,皇太后那一巴掌,打碎了她的骄傲和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