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了皇帝那么多年,吴良辅早就把皇帝的脾气摸清,只可惜坤宁宫那位主子,似乎压根儿没打算揣摩自己男人的心思。
福临来到坤宁宫时,孟古青已经睡下了,自然睡不着,可这样不接驾也不合规矩,福临没和她计较,由着塔纳带着宫女伺候他洗漱。
孟古青渐渐坐起来,拥着被子听外头的动静,不多久,穿着寝衣的福临进门来,不等皇帝开口,她便道:“我以为,你今晚不会过来。”
“初一、十五定例是在坤宁宫的日子,不论现在和将来如何,这都是规矩。”福临冷声道,“但你不要又说朕是为了规矩来敷衍你,却不想一想,朕时时刻刻都顾着你的体面和尊贵。”
“话是如此,可夜里本该好好的与额娘用晚膳,你为什么要去见巴尔娅。皇太后非要让两个贱人与我同席,又把我的体面尊贵放在哪里?”孟古青道,“你来了之后,除了瞪我,可有为我说过一句话。”
福临叹息,努力压制内心的火气:“今天额娘教训巴尔娅和佟佳氏的话,你听见了几句?”
孟古青别过脸:“教训贱人的话,我听来做什么?”
福临道:“那每一个字,额娘都是在对你说,可你却不听,你非要额娘指着你的鼻子教训你吗?”
孟古青想起皇帝他们来之前,太后说从今往后要教她,难道是这个意思?
福临又道:“去年今日,巴尔娅千辛万苦为朕生下孩子,孩子夭折了,今日是她最痛苦的日子,朕去看一看她,难道不应该吗?”
孟古青不服,连连摇头:“她不过是个暖床的宫女,哪怕孩子还活着,她连照顾孩子的资格都没有,她的孩子还要叫我额娘。福临,你就该忘了她,从此不再见她,连太后都知道不给她位份,把她圈在慈宁宫边上,可你呢?”
“不谈了,说来说去,就只有这几句。”福临烦了更累了,推着孟古青往里头去,自顾自地躺下。
殿内静了许久,而福临躺下后,忽然就变得平静,不生气也不急躁,因为心里头,想起了那个人。
今早朝贺时,他在大臣之中看见了鄂硕,他知道鄂硕就该回南方去了,倘若一直不给他的女儿指婚,他应该会想要把女儿带回去。
可先头几位大臣来请旨,求皇帝允许他们为被撂牌子的女儿自行婚配,他都答应了,倘若鄂硕也来求,他该怎么说。
“福临,你在想什么?”孟古青突然出声,打断了福临的思绪,他侧过脸,便见一张扭曲着嫉恨的脸,她本是这么美,她还那么年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又或者,她原来就是这样的?
“没想什么,准备睡了。”福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