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娅脸红道:“可不敢多嘴说这些。”
可她的宫女又说:“将来您可要仔细些,上回谁知道那一位冲过来,是想对您做什么呢。那会儿还不算是皇后呢,将来真的成了皇后,如何了得。”
一语说的巴尔娅害怕起来,晃了晃脑袋说:“我跟着太后和苏麻喇姑姑就是了,不管那些。”
慈宁宫书房里,长长的画卷展开在桌案上,玉儿正俯身仔仔细细地欣赏,听得脚步声传来,知道是福临到了,抬起头说:“可别动我桌上的东西。”
福临道:“什么精贵的东西,连儿子都不许碰?”
桌上展开的,是范文程送进宫的敦煌舞谱,是唐及五代保存至今的残卷,玉儿也只是一饱眼福,看完了人家要收回去,范文程说,一个国家要有能拿得出手的宝物,以此来传承文化,并打开他国的大门。
“额娘若喜欢,叫舞娘们学来,跳给您看便是了。”福临道,“比看这些画卷强多了。”
玉儿瞥他一眼:“这可是上千年前的智慧,盛唐辉煌,岂是如今能比的?福临啊,你任重道远,千年后,你能给后人留下什么吗?”
福临躬身道:“额娘教训的是。”
玉儿知道儿子来是有事交代,便将苏麻喇找来,让她小心收好画卷,交还给范文程去保存。自己则带着儿子到屋檐下赏花晒太阳,喝着巴尔娅沏的茶,心平气和地听福临讲述八月大婚的安排。
福临认真地说:“儿臣觉得太奢华。大清征战数十载,一朝开国,儿臣被推上皇位,浑浑噩噩至今,没做过什么于国于家的大事,却享用天下财富。世人必定会唾弃咒怨,额娘您说我不过是娶个妻子,这劳民伤财的,何必呢。”
玉儿喝了茶,随手撒出去一些点心,引来鸟雀争相竞食,叽叽喳喳好不热闹,她看了片刻,悠然道:“你皇额娘从前总念叨我,不体面。”
福临说:“但皇额娘在内宫推行开源节流,也是十分节俭的。”
玉儿笑道:“可该花钱的事,她从不犹豫。福临,咱们有时候不得不做些劳民伤财的事,来体现一国之威,若真耗费不起自然也不敢折腾,但凡还撑得住的,就不能免。退一步说,科尔沁也不乐意,将他们的女儿草草嫁来,叫他们把面子往哪儿搁?”
福临垂首道:“额娘,我才知道,原来国家是会没钱花的。”
玉儿问:“咱们没钱了?”
福临忙摇头:“不是,国库尚充盈,只是偶尔算一笔账,又会忧虑重重,对未来充满恐慌,不得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