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杀了她,是你!”东莪再想要扑过来,却被她自己绊倒,重重地跌在地上,一手撑着身子,一手仍指向玉儿,痛苦凄厉地质问,“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杀了我额娘。”
玉儿轻轻推开苏麻喇,走到东莪的身前,东莪立刻抓住了她裙摆,玉儿却主动蹲下来,由着她掰扯自己的身子。
可她威严冰冷的目光,渐渐将东莪的尖锐压下,东莪哭着问她:“皇伯母,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皇伯母,我要我阿玛,我要额娘……”
玉儿捧着她的脸颊:“哭吧孩子,眼泪总会有流尽的那一天,可他们不会再回来,你长大了,往后的人生,要自己来承担。”
“我恨你……”东莪悲伤过度,加之几天米水不进,方才情绪剧烈起伏,身体彻底虚脱了,一下倒在玉儿的怀里不省人事。
“来人。”苏麻喇忙到殿门外下令,“宣太医,来人把格格抬出去。”
宫人们一阵手忙脚乱后,东莪被带走了。
玉儿拿出自己的丝帕,走到多尔衮的棺椁前,为他轻轻擦拭烟尘,宽阔庞大的棺木是新换上的,上头雕龙刻凤,比起在喀喇城赶制出来的要体面隆重得多。
也不知道这棺材,最初是为谁准备的,宗人府的人,倒是给现找出来了。玉儿绕过一圈,问苏麻喇:“你说,他们是不是也为我准备好了棺材。”
苏麻喇摇头,不言语。
玉儿将手帕叠好,交给苏麻喇命她焚烧给多尔衮,她跪坐在蒲团上,仰望着多尔衮的牌位。
姐姐、皇太极、姑姑、齐齐格,到如今多尔衮,还有她的阿哲,她最爱的人,最爱她的人,都变成了冷冰冰的木牌,把巍峨壮丽也动荡不安的大清,留给她和福临。
福临还少,还有她这个娘,到如今,她还有什么?
玉儿忽然笑出来,带着凄惨泪水的笑容,看得苏麻喇心如刀绞。
“苏麻喇,你说我究竟是什么命……”
两日后,福临下旨追尊摄政王多尔衮为“义皇帝”,庙号成宗,丧礼依帝礼。
此举引朝野哗然,八旗上下反对之声无数,但皇帝心意已决,之后更逐日累加谥号,至出殡前,已是“懋德修道广业定功安民立政义皇帝”,可谓无上哀荣。
多尔衮身前培植的势力,依然把持着朝堂,但苏克萨哈、詹岱等已经把心投向皇帝。
他们审时度势,明白眼下能保全他们的只有皇帝和皇太后,他们依靠拥簇皇帝来保存实力,不然迟早会被压抑许久的其他各旗打压瓦解。
因义皇帝葬礼依帝制,属国邻邦以及蒙古西藏皆派人入京,各地文臣武官也纷纷归来,强壮盛年的多尔衮会猝然死去是谁也想不到的结果,所有人都觉得,他最终会成为皇帝,会把持大清数十年。
如今,他真的成了皇帝,却只是死后哀荣。
鄂硕是多尔衮一手提拔的武将,惊闻噩耗,独自奔入京城,佟图赖在城外迎接他,师出同门的兄弟,分别多年,彼此拍着肩膀,垂泪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