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他第一次发脾气,过去的每一次恩爱之后,大玉儿但凡有想要孩子的举动,都会被他训斥,他从不掩饰那份怒气,也正因为如此,大玉儿才知道丈夫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那回在清宁宫,阿黛玩笑说:“玉福晋您和大汗好一阵歹一阵,像老百姓家里的小两口吵架似的,真有意思。”
大玉儿听了,嘴上嗔怪,心里却甜甜的。
“把东西都收了,别再闹了。”皇太极道,“只怕你还没走出皇宫,他们就开始议论,我花了多少心血,才叫他们服服帖帖,你倒好,尽逆着来。且不说他们如何看待我,你要旁人如何看待你,你知不知道上次在围场的事之后,他们都怎么说你?”
大玉儿耳朵嗡嗡的,恐怕她现在只能听见自己想听的话,可什么才是她想听的话?
皇太极的愧疚道歉?姐姐的哭泣忏悔?他们一道来对自己说对不起她?
真可笑,她有什么资格,她也不过半途来到这个男人身边的小妾。
皇太极见她闷声不响,更是气恼,起身来要走,又不解气地狠狠地戳了大玉儿一脑袋:“你自己想清楚,立刻给我消停。”
他走向门外,仿佛这侧宫已盛不下他的怒气,但才走几步,身后的人开口了。
皇太极转身,大玉儿眼神定定地看着他:“我想去赫图阿拉,今天就要走。”
“你自己用脚走,我就让你去。”皇太极额头的青筋突起,“有本事,就自己走过去。”
清宁宫里,哲哲一手捂着心口,紧张地站在窗下看,果然,皇太极怒气冲冲地出来了,直到身影消失的那一刻,也不减身上的怒气。
哲哲的手握成拳头,砸在窗棂上,阿黛忙上前道:“福晋,仔细手疼。”
她吃力地说:“阿黛,去问问怎么回事。”
可阿黛跑去侧宫,问回来的结果,把哲哲气得险些厥过去,她用心栽培了那么多年的人,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彻底挣脱了她的缰绳。
窗外,只见大玉儿一个人,一手拎一个包袱,大步往宫外走。
且说扎鲁特氏本是啃着鸡腿,在窗里偷看,这会儿忍不住走到门外头,伸长了脖子看,不可思议地念叨:“布木布泰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她要作死吗?”
但见哲哲从正宫出来,扎鲁特氏赶紧把鸡腿藏在身后,而哲哲这会儿哪顾得上她,命人道:“把她给我抓回来,把门锁上,不许她再走出一步。”
宫苑里一阵闹腾,大玉儿倒是没有反抗,只是怎么都不会体面,她被两个有力气的中年嬷嬷抱回来的,立刻就塞进屋子里。房门合上,大铜锁咔嚓咔擦地落下,便是锁犯人,也用不上这么多。
扎鲁特氏站在屋檐下,看得目瞪口呆,边上窦土门福晋也出来了,只有对角的海兰珠,没见动静。
哲哲的目光扫向她们,冷冷地说:“方才的情形,外头若知道一个字,我只管问你,不论是谁说出去的,通通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