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江家大门之后,江景凇将车从车库里开了,江景画上了副驾驶座之后,江景凇问他:“等下回哪里?”
“城西那边,再陪陪姥姥姥爷。”江景画说,“你等下把我送到山脚下就行了。”
江景凇问:“谁送你去城西?”
“我和梅九煜说好了,他等下回城西把我一起带过去。”江景画见他脸色变了,又说,“是早就约好了的。”
江景凇说:“那能推掉吗,我送你回去。”
“你送我过去又要赶回来,挺麻烦的,而且等你回来时间应该挺晚了。”江景画说。
江景凇说:“没事,我开快点。”
江景画见他坚持,就拿出手机发了条微信给梅九煜,叫他不用捎自己回城西了。
梅九煜的消息很快就回了过来:我到山脚了。
江景画没有办法再推辞了,人都已经到山脚下了,再拒绝就不像话了。
江景画说:“我就坐个顺风车而已,改明儿请他吃个饭,不会欠他的人情的。”
江景凇说:“我又不是担心这个,只是总觉得你口中的梅九煜跟我知道的不太一样。”
江景画又说:“是怎么不一样了?”
“在我印象里,他不像个好人。”江景凇说。
江景画这一次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你是不是在逗我呢,是不是呀?怎么在你眼中,每个人都不是好人呢?”
“对,没有一个好人,包括我,都是剥削阶级的产物。”江景凇说,“我和陈川泽这种等级的,连梅九煜的边都摸不到,你看,梅奕枫都被迫接受了家族联姻了,而梅九煜是梅奕枫的小叔,有谁敢逼他么,梅家的人,一个个被他整治得服服帖帖的,那么大一个家族的人,要是没点手腕和手段,能混成现在这样吗?”
江景画没说话,眸子向下垂着。
江景凇以为自己提起梅奕枫,让她难受了,立马说:“姐,别想了,我不说了。”
江景画倒不是在想这个,而是在想,自己到底和江景凇是不同了,遇到事情,江景凇也不是以前那个一味喜欢找自己哭鼻子的小孩儿了,他学会了隐忍,也学会了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她。
车子很快开到了山脚下,梅九煜正站在车门边抽烟,昏暗的路灯下,周围一层薄雾缭绕,看上去真的挺像王家卫的电影似的,特有一种文艺片的氛围。
手机响起,是梅奕枫打来的电话。
电话拨到接听键,梅奕枫在电话那头说:“小叔,过段时间是爷爷寿辰生日了,家里想要操办一下,我爸说,想问问你的意思。”
这时候,车子停下,江景画从车窗里探出半截身子,她将额前的头发往后撩了一把,露出光洁的额头,伸出一只手掠过头顶,冲梅九煜招了招。
他记得,梅奕枫和江景画分手不久后找过自己,大冷天的,只穿着一件外套就往他家里跑,冻得脸都吹紫了,一身酒气,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这人打小就精致,走到哪儿都跟个矜骄的小王子似的,这是梅九煜第一次见他如此狼狈的模样。
他一边哭一边恳求他:“小叔,我求求你,跟爷爷说一声,跟我爸妈说一声,求求你了,让他们不要让画画出国,没有她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他那时却想的是,这女人怕是个吃人魂魄的妖女,把自己这个侄儿的魂儿都给吸没了。他是极不喜欢这个江景画的,怎么可能开口求情。
他不耐烦的看了一眼梅奕枫,只是冷冷的说了句:“一个女人而已,瞅你这没出息的样儿,滚蛋!”
梅九煜嘴角扯起一丝笑意,吃人魂魄的妖女,呵,自己这个形容词还真是……挺贴切的。
“喂,小叔,你在听吗?”电话那头传来梅奕枫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