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摇摇晃晃的,徐灵芸脸色苍白,她从来没坐过小船,似乎下一刻这船就会翻过来一样,一手用力抓着船身,捏得指头都开始发白。
端砚撑船的功夫也就平常,许久没动过手了,小船一会左摇摇,一会右晃晃,春英也忍不住脸色发青,不由嘀咕道:“你到底会不会撑船啊……”
他小声叹气,自己进府后只做过一段时日的粗使小厮,接着被发现识字又懂得浅显的算盘,被带到铺子里做学徒,没几年便被掌柜赏识,做了萧晗身边的贴身小厮,哪里还记得这船是怎么撑的?
不过端砚眼尖,瞧见徐灵芸害怕得一只手抓住萧晗的手臂,随着船身晃动,她的身子摇摇晃晃的,几乎是依偎在萧大少的怀里,小脸泛着白,半眯着眼,睫毛一颤一颤的,别提多害怕了。
只是萧晗的脸色颇好,端砚于是心安理得地继续他的糟糕船技,愣是把小船弄得左颠右晃的,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到了湖中央那朵含苞待放的莲花跟前。
春英趴在船边,已经自顾不暇了,徐灵芸倚着萧晗,丝毫不敢放手。到头来只能端砚动手,走到船头把半罐子茶叶倒入莲花的花蕊里,再用细绳把花朵绑起来,不让它盛开。
他拍拍手,回头还以为有人递给自己一个赞赏的眼神。可惜春英奄奄一息的,徐灵芸完全不敢睁开眼,萧晗的眼神专注在怀里,压根不会分一点过来。
端砚讪讪地摸摸鼻子,自顾自把小船撑得稍微平稳一点,回到了岸边。春英的脸色极为难看,下船的时候狠狠踩了一下端砚的脚尖,端砚有苦说不出,只能憋着不敢痛呼出声。
徐灵芸小脸面无血色,脚步虚浮,双腿跟面条一样软绵绵的,被萧晗扶着下船。一双脚终于踩在踏实的地上,她这才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她瞥了端砚一眼,还心有余悸。看来再厉害的人,总有不擅长的。比如生意手腕厉害,一手算盘打得飞快的端砚,撑船的技术可谓差劲得可以,自己还以为这回铁定要掉进湖里回不来的……
不过总算完成了一桩心事,茶叶已经入了花蕊,只等明天看看情况便好!
徐灵芸远远看着那朵被绑起来的花骨朵儿,心底隐隐有些期待。可是一想到明天还得坐一回这小船,她的脸色就不好了:“明儿下午,春英找船娘过来,就不劳烦端砚了。”
端砚摸摸鼻子,知道自己糟糕的撑船技术彻底被嫌弃了,便道:“春英取回茶叶,记得给子衡院送一小罐,让大少爷也尝尝。”
“不必,”萧晗低下头,看了眼徐灵芸,淡淡道:“都送回院子里便可。”
端砚明白了,笑道:“也是,大少爷每天都去徐姑娘的院子,倒是不必让春英再跑一趟。”
他眨眼间,又问:“敬和山风凉,春英有给姑娘准备厚实的披风吗?要是不够,下午便让绣娘跑一趟,赶出两件凑合着穿。”
春英点头道:“姑娘是有一件披风,只是有些年岁了,下摆短了一点,不仔细看倒是不容易发现。”
“这哪里能行,徐姑娘难得出门,就该穿得体体面面的。”端砚说罢,转向萧晗道:“大少爷正好也要裁两件衣袍,下午让绣娘再顺便去徐姑娘那里走一转便可。”
不是特地叫绣娘进府,徐灵芸心里便要踏实一点。的确是难得跟华月喜出府赏花,穿得太寒酸,没得丢了华月喜的脸面,指不定还以为这寡妇再嫁后,倒是对异姓的亲女儿不好,萧府也是不够善待自己。
“那就有劳大少爷了,银钱方面,可以在花茶的干股里先扣着的。”徐灵芸这般说着,也不由尴尬地红了脸。
这花茶才刚刚开始卖,她一张口就要用三个月后的干股,实在厚脸皮了一点。
“好,”谁知萧晗毫不犹豫地点头,又道:“这是你的私房钱,想怎么用就怎么用,预支的话以后叫人跟端砚说一声就好,不必从萧府的账房里拿。”
言下之意,徐灵芸是能随时跟端砚要三个月干股的收益,不必跟萧府的人打交道?
这还真是好事,月钱是固定的,每回由账房送来,虽然对方是笑着,语气也颇为恭敬,但是她总有种不断被提醒着自己一直寄人篱下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