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老爷没有发怒,也没责怪阮姨娘,一下子风平浪静的,让回来禀报的夏草也有些不明白。
春英直接懵了,还以为能看见吟香讨不得好,如今倒是相安无事。阮姨娘心里或许还不痛快,但是吟香仿佛得了萧老爷的青眼,兴许真能把身份抬一抬。
华月喜摆摆手,示意徐灵芸该回去了:“这事老爷心里自有分寸,时候不早了,你该回院子去了。”
徐灵芸也明白,萧老爷没在阮姨娘的院子过夜,必定是要到月夕院来了,便立刻带着春英回去。
春英还皱着眉头疑惑,徐灵芸却听出了华月喜话里隐晦的意思。显然萧老爷心里有数,只怕吟香的苦头会在后面。
同是丫鬟,徐灵芸喜欢春英的爽直单纯,却不喜吟香这样城府深的,连伺候了好几年的主子都能背叛,哪里还有真心?
她对吟香并不同情,这个丫鬟心太大了,是很该狠狠摔一下,好清醒过来。当妾没有想象中那么好,上头有正房太太压着,旁边有宠爱的贵妾占了老爷的心思,又有伺候了十多年的姨娘虎视眈眈,哪里真能讨得了好?
有时候,人还需要有自知之明的。以为自己聪明过人,实际上大家都看在眼内,谁能看不明白?只不过身上其中,看不清罢了。
“好了,便再琢磨这事了,准备准备这就去临风院。”
春英收拾好文房四宝,都是萧大少送来的,皆是一等一的好东西。她小心翼翼地用包袱裹好,抱在怀里,这才跟在徐灵芸的身后走向隔壁的临风院。
今儿的学堂多了一个三少爷,两人去的时候,萧映已经跟在萧晗身后,耷拉着脑袋,满脸不情不愿的,看着就是被萧老爷训了一顿,不得不来听课。
看见徐灵芸,萧映冷哼着瞪了她一眼。想了想,萧映忽然勾了勾嘴角:“大哥,我就坐这里。”
那是徐灵芸旁边的桌椅,春英蹙起眉,担心地看向自家姑娘。
萧晗淡淡一扫,冷声道:“徐姑娘是旁听,难道你也是?父亲刚才是怎么说的,刚出来就忘了吗?”
萧映被训得缩了缩脖子,想到刚才萧老爷说他再不乖乖听课,就要没收了院子里所有的武器,不由泄了气道:“大哥,我记着呢。”
他只好带着小厮,坐在了最前头的桌椅上,垂头丧气的样子,显然真的不喜欢念书。
萧昭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萧映趴在桌子上沮丧的表情,不由好笑:“三弟这摸样,不知情的还以为你待会要上刀山下油锅呢!”
那张脸皱成一团,只差没在额头上写一个大大的“苦”字。
萧映扭过头,白了萧昭一眼:“二哥喜欢书本,不代表所有人都喜欢。要是舞刀弄枪,二哥肯定赢不了我!”
“行了,我才不喜欢武夫的玩意儿。”萧昭摇头,对萧映痴迷武器颇为不屑。
萧映猛地站起身,不乐意了:“二哥赢不了我,也不能说我珍藏的武器不好!那些武器都是我四处辛辛苦苦淘回来的,哪里是普通玩意儿?”
萧昭没想到他反应那么大,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这个三弟大大咧咧的,武艺学得好,深得萧老爷的真传,可惜是个没脑子的,说话从来都是张口就来,时常让人下不了台。
如今这样,难不成还要他这个当哥哥的给萧映赔不是?
“既然如此,就请二少爷今儿画一幅武器图,好让韩某开开眼界。”韩锦一袭宽大的深蓝袍子,长发用丝巾随意束起,踩着木屐笑着走来。萧映写字不在行,画画倒是凑合。加上是画他最熟悉的武器,更是乐意了:“没问题,我这就画一幅,让韩先生大开眼界。”
萧昭撇开脸,不觉得萧映能画出什么来。
小厮替萧映展开宣纸,手忙脚乱地磨墨,没多久就一额头的汗珠。
萧映抓着毛笔,随意在宣纸上勾画,偶尔停一下琢磨,想了想再继续,倒是不慌不忙。
韩锦瞧着这位少见的三少爷,身子结实,吐纳规律,可见没几年之后就是个高手。虽说有些毛躁冲动,可也静得下心来作画,其实算是个可造之材。稍微雕琢一番,说不准在武艺上比萧老爷会有更大的造诣。
徐灵芸见萧映专心作画,忍不住凑前来远远一瞧,只能看出宣纸上一团黑墨勾勒的轮廓,没能看清是什么。
对于武器,她并不熟悉,想着或许是自己没见过的,才没看出来。
倒是萧昭看了一会,嗤笑道:“三弟这一团黑乎乎的是什么,黑米团子吗?”
萧映丢开毛笔,不高兴了:“我这不是还没画完,二哥当然看不出来了!再说,天下的兵器多得是,难道二哥都见过了?”
他分明说萧昭没见过世面,孤陋寡闻,气得萧昭捏着折扇,手背上青筋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