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晏近日与他老爹韩冉闹了别扭,跑到了客栈去住了几晚。
他已经是二十有四的年纪,却尚未成家,可愁坏了韩冉,想他韩冉经营着帝京名声赫赫的第一大镖局,自己的儿子不子承父业,十八般武艺样样稀松也就罢了,哪怕是书读的好那也是可以啊,结果,圣贤书不看,武艺不练,每天就躲在屋里研究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偶尔嘴里还冒出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前几年韩冉见他几近弱冠却一事无成,想着让他逐渐接手镖局的生意,做个甩手掌柜,结果这小子不声不响的跑了出去做了仵作,气的韩冉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谁家的姑娘愿意与仵作结亲!哪怕是他再腰缠万贯,人家也嫌晦气。
这好不容易吧,等着这小子挣了气,靠着验尸破了几个案子进了刑部,又一跃成了最年轻的刑部侍郎,韩冉乐呵的连着去祠堂跪着烧了三天的香,一边叩谢祖宗保佑,一边希望祖宗给这个独苗苗牵个好姻缘。谁知道这个小兔崽子又说自己忙,经常三天两头不回家,相看不成未来媳妇,韩冉一个头两个大。
这巧了,几日前吏部的冯尚书前来拜访,有意给自己的侄女牵线,这下可乐坏了韩冉,严辞勒令韩晏回家商量婚事,结果韩晏一听,翻了个白眼收拾收拾东西就搬了出去,气的韩冉砸了三个上好的瓷瓶。
这头韩晏早都已经躺在了床上,把他老爹想要给他安排的婚事早都不知道抛到哪了,他翻来覆去的想案子,把每一个环节都拿出来反复的思索,却仍是毫无头绪,烦着烦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再次清醒的时候,是被悉悉嗦嗦的声音吵醒的。
韩晏是个睡眠比较浅的人,在家里也是住的最偏僻的院落,因为他很容易被吵醒,吵醒了之后很难再次入睡,而且还有很大的火气。韩府的下人们经历过一次就不想在经历第二次了,而且至今难以置信,平时待人亲切,笑起来和和气气人畜无害的少爷被打扰了睡眠之后,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如同中了邪一般。
这厢韩晏意识已经开始清醒,他还没有意识到这深更半夜有这种声响并不是一种好兆头,头脑已经自动反应开始准备发火。
然而他火已经点到一半,刚准备睁开眼睛,却觉得屋里亮了起来。
莫名其妙压到了满腔怒火,韩晏睁开眼睛,一转头看到眼前场景,一声惊呼便要脱口而出。
还好谢姝有所准备,稳稳的把这声惨叫捂住,然后淡定的点起了另外一根蜡烛。
“谢谢谢谢谢……”
“啧,”谢姝笑道。“大家都是老熟人了,做什么这么客气?”
韩晏此时已经完全记不得要生气了,懵然的看着老神在在的谢姝,还有桌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一个大包裹。
“你怎么进来的啊?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啊?也不对,你这么晚来人家闺房做什么啊?”韩晏一脸警惕的攥紧了自己的衣领。
谢姝无语的整了整衣摆,坐在了韩晏对面。“我去了刑部,刑部说你回了家,我又找到了你家,你爹说你不外乎在这么几个地方,城西的祥明客栈,靠近宫门的留仙居,还有这。”
韩晏无意识的眨了眨眼,“我爹怎么知道我总住这三个地方……”
谢姝耸了耸肩,“至于我怎么进来的,”她指了指不远处开了一半的窗户,“那。”
“谢灵毓,你不是吧?”韩晏咧嘴哀嚎,“你一个堂堂的大理寺少卿,还学市井之徒爬窗户……不对啊,这里是三楼啊!”
谢姝笑眯眯的看着他,“会点功夫也正常嘛。”
“不正常……你一个文官会功夫干嘛?”韩晏裹了裹被子嘟囔道,“哎哎哎,你三更半夜爬窗找我到底干嘛?”
谢姝突然一笑,却让韩晏寒毛都竖起来了,“当然是做你最喜欢的事。”
“什……什么事?”
“验尸啊。”
“验什么尸?”
“明安公主的尸体。”
“……啥?”
半个时辰后,昭平候府角楼的房檐上。
“我我我我恐高……”
“小点声!”谢姝低声警告牢牢扒在她身后的韩晏,难得的不注重形象的翻了个白眼。“你有点出息,要不是我不懂验尸,也不用费这九牛二虎之力把你拖过来!”
“你的功夫怎么那么好啊,带着我这么大的人噌的一下就跳上来了!难不成你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往,之前是那种杀人不见血的江湖人士?还是你背负着什么血海深仇,特地做官伺机报仇?”韩晏一边哆嗦,一边小心翼翼的问。
谢姝再次翻了个白眼。
“灵毓,我们真的要去切开明安公主的胃吗?”韩晏一万个不愿意,“私自毁坏公主尸身,就算到时候案子查出来了,我们可能也要跟着陪葬啊!虽然真相很重要但我不想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