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管事目光有些闪烁,低头含糊应道,“是我们府里的主子,交代小的一定要把信送到赵先生手里。”
瑞雪盯着那信封上的几朵莲花,再想起那日田家大小姐见到她时的古怪脸色,心里有些明悟,嗤笑一声,“春日晴好,荷花开得也早啊。”说完,转身施施然回了院子。
赵丰年也不是傻子,几乎是立即就猜到这信是田大小姐所送,心里厌烦、恼怒,甩袖子就要走,那管事在自家大小姐手里领了十两的赏银,生怕差事办不成,赏银长了翅膀飞走,连忙上前拦阻,求道,“赵先生,小的赶了大半日的路才到底贵府门前,先生可怜可怜小的,把信收下吧,若不然回去后,小的恐怕就要丢了差事了。”
赵丰年还是不理,绕过他继续往里走,结果这管事噗通就跪下了,“先生,你就收下吧,小的不求先生回信,只求先生收了就好,小的就能回去交差了,先生,求求你…”
他的声音喊得大了一些,惹得隔壁张家院子里吃饭的帮工们探头张望,雷子和钱黑炭本来坐在里面的席面儿,见到众人都指了院外,立刻小跑了出来,一见那人纠缠不休,就问道,“掌柜的,要把他拉走吗?”
那管事一听,又喊道,“先生,我们大小姐…”
“闭嘴!”赵丰年生怕他喊出什么,被人听去歪曲成闲言,厉声打断他的话头儿,吩咐雷子和钱黑炭,“把他嘴堵上,绑结实了。这等恶意摸黑主家的刁奴,不能轻饶!”
那管事惊得睁大了眼睛,还要再喊,雷子已经眼疾手快在晾竿儿上扯了块抹布塞他嘴里了,噎得他差点背过气去,钱黑炭也在墙角找了条绳子,三两下把人捆了个结实。
赵丰年用两根手指捏了那信封儿背在身后,进屋铺纸提笔写了几行字,一同装在大信封里,出门交给雷子,“你们送这恶奴去趟田府,把这信封亲手交到田老爷手里。”
“是,掌柜的。”雷子和钱黑炭应了,也不必再套马车,提起那人扔到他赶来的车里,一阵风儿似的出村直奔灵风城而去。
再说田府,提心吊胆等了这大半月,没有听得城里有田府二小姐清白不保的传言,都放了心,田家几个公子都说母亲手段高明,就连田老爷也赞了老妻一句处理得当。待得九州庄子上又传来消息,说田茜儿规矩学的不错,懂事许多,这更是喜上加喜,所以,晚饭后,一家人又在花园里摆了点心水果,借着纱灯映出的朦胧亮光,赏起园中刚刚有些绿意的草色春景。
田家三个公子脸上笑着,心里却都忐忑,猜度着父亲必定又要他们作诗,果然刚刚坐下没一会儿,田老爷就捋着胡子说道,“春意渐浓,真是难得的好景致,你们三个都赋诗一首,让为父听听,这几月学问可有长进?”
三兄弟立刻苦了脸,互相谦让着,都不肯第一个吟诵,想着多争取一时半刻,搜肠刮肚凑一首好一些的诗句,免得被父亲当着众多下人训斥。
可惜,兄弟三个谦让半晌,还是没有个结果,田老爷的脸色越来越黑,田夫人在一旁看了,就想替儿子们说说情,结果,话未出口,就有小厮来报,“禀老爷夫人,大门外有两人求见老爷,说是云家村赵先生派来送信的。不过,小的看着他们还押了一个人。”
“赵先生?难道是约我春游?”田老爷脸色明显转好,倒是没在意那最后一句话,“把人领进来吧。”
那小厮应声去了,不多会儿,雷子和钱黑炭就半拖半拽着那个管事进了花园,两人都是农家人,很少见得这样的富家气派,不提雕梁画栋的屋舍,宽敞大气的花园,只那凉亭外伺候的两列丫鬟,就惊得直了眼,脚步也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