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微微皱了眉头,猜到这酒庄是在出货,本想等上一会儿再上前问询,结果小伙计一人来来回回跑了十几趟,还不见有停下来的意思,那小管事不见上前去帮忙,只是颇悠闲的站在一旁。她心急去各个药铺寻赤炎果,等不得多久,就上了台阶,行了一礼,说道,“请问,这位管事,你们店里的掌柜,可在?”
程二听得伸手有女子的声音,回身一看是个身穿青色棉布袄裙的小媳妇儿,手上挎着竹篮子,容貌尚可,只是头上手上连件首饰都没有,想必家里是极穷的,他心里本有些瞧不起,又听得她张口就要见自己老爹,有些不耐烦,“你是谁啊,上门就要见我爹,我爹忙着呢,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见到的。”
瑞雪不喜他眼里的鄙夷之色,但为了办事,只得忍耐,又说道,“我是受人之托,来找掌柜取些东西,还请管事帮忙通传一声。”
正巧那小伙计抱了坛子出来,想来是累得狠了,脚下一歪就要栽倒,瑞雪顺手扶了他一下,那小伙计感激,就放下坛子,抹了抹额前的汗珠子,说道,“嫂子要找掌柜的,我这帮你进去通传。”
程二一听,立刻瞪了眼睛,骂道,“通传什么通传,你是不是嫌活计少了?赶紧搬酒,搬完去扫院子。”
小伙计憋着嘴,满脸委屈,有些无奈的看向瑞雪,瑞雪不想连累他挨骂,就说道,“多谢小哥儿好意,我同管事再说说,你还是去忙吧。”
那小伙计赧然一笑,抱起酒坛就走了,瑞雪见程二抱着肩膀斜眼看她,心里实在不耐烦,语气就冷了下来,“我家夫主与你们东家白公子有言在先,只要我持着信物前来,掌柜的必定会依约行事,还请管事不要阻拦,万一误事,管事的恐怕会有些麻烦。”
“麻烦?我看你才有麻烦呢,你抬头看看我们这牌匾上写的是什么?”程二一手掐腰,一手指了牌匾,“吴家老店,我们东家姓吴,可不是什么白公子,黑公子,你这蠢婆娘找错门了吧,赶紧给我滚,一大早晨就给我添堵!”
瑞雪心里也是惊疑,昨晚只顾欢喜,倒是未曾想到这样的细节,不过,赵丰年也不是粗心之人,不可能写错店名啊,难道这里有什么差错不成?
她正要再开口,程二已经粗鲁的伸手推了她下台阶,脚下一绊,站立不稳,就摔了篮子,她立刻去捡那油纸包的书本,见没有脏污才放了心,心头终是忍不住火起,脸色也沉了下来,指了程二的鼻子怒道,“都说做买卖的,上门就是客,我已经表明找你们掌柜有事,你就通传一声,又能累到哪里去,不过是多走几步路罢了,即便是我记差了店名,你们掌柜的也不见得就会恼怒。你只是一个小管事,就算掌柜的是你爹,你也不能擅自阻拦,万一误了主家的事,你能承担后果?”
程二性子惫懒,贪吃懒惰,从小就不得老爹喜爱,常被老爹训斥,如何不如大哥能干懂事,早就心生怨恨,但一直碍于那是亲爹,不能多言反驳,今日没曾想,一个穷困农妇也敢指着他的鼻子教训,他这怨恨瞬间就转了过来,跳着脚儿的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骂我,穷酸泼妇,小爷我今日就是不给你通传了,有能耐你飞进去啊?”
瑞雪气得浑身哆嗦,心里恨极,但是眼见身后看热闹的路人越聚越多,指着他们窃窃私语,她实在不愿陪这人耍猴儿,就拍了拍衣裙,淡声说道,“你不通传,我也勉强不了你,但是,你会为今日之事后悔的。”
程二撇嘴,不屑嗤笑道,“我放你进去才后悔!我们铺子里什么金贵物事没有,万一丢得一两件儿,我找谁去啊。”
瑞雪静静的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然后转身出了人群…
程二看她走远,得意洋洋的哼了哼,啐了一口浓痰,“穷酸样儿吧,还装什么清高!”
不远处走来一个眉眼与程二有些相似的后生,一见铺子前围了人,心下就是一惊,自己就是回家取个账册的功夫,铺子里难道就出了什么变故?
他大步挤进人群,上了台阶,低声问道,“二弟,怎么这么多人围着铺子,你可是又惹了祸事?”
程二立刻瞪了眼,“怎么,我在大哥眼里就会惹祸不成?”说着,一甩袖子怒气冲冲的掉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