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计和众人恍然大悟,纷纷说道,“果然如此,夏日里还嫌蛙鸣吵闹,怎么这时候反倒想不起来了。”
小伙计把莲花灯摘了下来,恭敬的递到瑞雪手里,笑道,“这位嫂子真是好福气,先生高才,他日定能高中。”
瑞雪只希望赵丰年身体能健康,对于功名利禄倒是没有半点儿盼望,但是好话人人爱听,她自然也是欢喜的,点头道谢,就小心翼翼护着莲花灯不被撞到,随着赵丰年挤了出去。
两人到街头人群稀疏之处,都是长长出了口气。瑞雪摆弄着手里的莲花灯,笑道,“回家挂上两晚,平日做个摆设也是极好的。”
赵丰年看着她低头俯视花灯,脸上因为映了灯光而蒙上一层淡淡的妃色,如花般娇美,心里突然没来由的一酸,淡声说道,“你如若不嫁给我这样一无是处的病秧子,如今的日子…”
“如今的日子定然是在哪个府里当丫鬟,或者被什么老爷、公子拉上床,最后怀了身孕,被大妇折磨致死!”瑞雪不等他说完,就噼里啪啦接着说了一长串,直把赵丰年听得目瞪口呆。
他想叱责瑞雪什么犯忌讳的字眼都往外说,又觉她那双恼怒喷火的眼眸,瞪得他心慌。
“不过就是一个灯谜,你又没下过田种稻子,不熟悉蟾蜍模样,也无可厚非,怎么就多心至此。再者说,你只要活着,我就不必当寡妇,不必被卖去做奴仆,只要你活着,我就有依靠,只要你活着,我过日子赚钱就有奔头儿,你对我来说,是相依为命的人,重要之极。以后不要妄自菲薄,我嫁你,你娶我,都是彼此的幸事。”
两人成亲半年,瑞雪忙着开铺子,做豆腐,支撑大半家计,哪怕平日再忙,对赵丰年的照料都未曾疏忽过半点儿,就是怕他心里自卑,果然,今日不过一个灯谜,就让他生出遣她另嫁的念头。
她心里突然就愤怒难平,他难道看不出她的真心真意,她从来都没想要夫贵妻荣,她只要与他互相支持,互相依靠,携手到老,不管她累了,还是受委屈了,只要回身,他都在那里笑着望她,如此而已。
赵丰年看着她那一双美目里,眼泪扑簌簌掉下来,灯光下,珍珠般晶莹,胸口立时锐痛难忍,慌乱间抬手把她揽在怀里,说道,“别哭,是我想错了,我赵丰年能娶你为妻,实乃三生有幸,它日我若负你,必遭天谴。”
瑞雪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但是心里却因为他第一次明白说出这般甜言蜜语而欢喜,刚才那点愤怒,瞬间消失不见,轻轻伸手环住他腰背,嗔怪道,“我可记下你这话了,他日,你若三…”
“这是哪里来男女,当街搂抱,真是有伤风化。”
“可不是,啧啧,这男子还是读书人呢,怎么还不懂礼数…”
瑞雪话说了一半,就被周围的路人议论声打断,两人猛然分开,这才惊觉,原来他们早已经成了众人指点的对象,两人瞬间红了脸,低头狼狈挤出人群,直跑了好远,才彼此对视一眼,哈哈笑出声来。
笑毕,赵丰年清咳两声,说道,“去酒楼吧,张嫂子他们恐怕等急了。”说完,就抬头挺胸,迈着四方步向前走去。
“是,先生。”瑞雪立刻柔声应下,理理衣裙,极是贤良守礼的小步跟在他身后一尺远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