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区郊外。
收尾的绒毛细雪点缀了天空,慢慢慢慢,温柔地为银色的大地盖上最后安眠的被褥。
这雪倒也不总是这么安静,轻柔的。
这里是天子脚下。
没有黑山白水掩重楼,没有柳树半遮水月寒,没有雪夜湖上,孤舟画船飘,也没有小雪消融后,化成不散的烟波积地。
年初偶得的小雪化绕指柔,一篮熟透的酸梅子送入口,趁着南方难得的雪,上演爱来爱去求不得,分分合合纠缠不清,有情人终不成眷属,相爱相杀,烟雨离愁,相忘于江湖。。。
这些,就更没有了。
北方有的,是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布衣振臂一挥天下反。
爱不爱不过一刀两断,杀不杀不过头点地,大枪,快刀,驰骋沙场,烈酒入喉啸豪气干云,枯树,残阳,孤影萧索,慷慨悲歌唱人尽酒凉。
至于北方的雪,是万里飞雪。
冷硬,粗粝,来势凶狠,刮到脸上像刀子般疼,就是比起藏地的大雪也丝毫不差。
积雪几乎没过了窗台。
一只圆溜溜的小麻雀在雪地上撒欢,一会跳一跳,一会滚一滚,一会把头扎进雪里,好一会才拔出来。
雪上落满了它的脚印。
王山岳倚在窗口,吐出一口烟,眼角里早已捎上了止不住的笑意。
“好,好,下雪好啊,啾啾喜欢的都好。。。”
办公室的门象征性地响了几下,拧门把手的声音紧接着传来,两三声脚步后,办公室的门又关上了。
进门的是一个精壮的男人,粗短发,脸上有一条淡淡的肉色刀疤,气质桀骜不驯,腰间别了一把爆改过的美国柯尔特M2000手枪。
穷奇,杨天。
杨天一进门就开门见山,直奔主题,说道:“兽主问能不能把那半颗果核借他两天。”
王山岳闻言没有当即回答,只甩甩烟,把火星子甩得更加猛烈了些,深吸一口,让万恶的尼古丁充盈了他的肺部。
杨天也不急,拉过凳子一坐,就开始捣鼓他爆改过的手枪,几秒的拆解,几秒的组装,上膛,瞄准,手在扳机外游离。
他瞄准的仍然是那个他觉得丑到爆炸的欧式水晶大吊灯。
王山岳悠悠地问:“他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