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天高云淡,霜打的枯草弯下了腰,发冷发硬,再也站不起来。
后土林婉华端坐在饭店最高层的边边上,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女一样,双腿不自觉地上下晃动,不言也不语,只愣愣发神。
在她身后是一尊厚重模糊的道神,盘坐在山峦之上。
一支冒着冷气的啤酒放在了她的旁边,又被拿了起来,咔地一声后再次被放在了她旁边,这回瓶盖被起开了,浓郁的小麦和蛇麻香味随着冷凝的气雾飘出。
林婉华看也没看一眼,只轻声道:“好久不见了,东王公。”
来者正是人称扶桑大帝的老道,他带着高调的墨镜,手里也拿着一瓶刚起开盖的啤酒,他闻言咧嘴道:
“我以为你会再喊我东不识,喊我东王公,也可以,但让老道我听着泄气,听着不痛快。”
林婉华的嘴角不自觉地往下一弯,回道:“自你跨过了那一步之后,世人认识的东不识就已经死了,现在是披着他的皮的东王公扶桑大帝,我跟东不识有交情,跟东王公没有。”
老道把一大瓶啤酒灌下肚,打了几个酒嗝之后晃晃荡荡吐出了仙雾缭绕,他醉道:“老道我是东不识好,东王公好,是谁都好,反正再回不去了。”
“你不想回来就不回来,在哪儿都是有路的。”
“。。。”
过了好一会,老道问:“潮义怎么样了?”
林婉华拿起了啤酒,轻轻地抿了一口,下一秒五岳大山,各州各地香火城隍,历朝历代国运社稷的厚重统统压在了老道的身上,压得他倒在了地上,狂吐鲜血。
“你走了之后,朝义很快就在安徽老宅去世了,全身器官的生机被建木抹得一干二净,当时没有手段能救他,我一直把这账算在东不识身上,你不提他,我们还有得聊,你提起他,我会忍不住杀了你。”
“。。。下不为例。”
感受到压在背上的重量消失,老道像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一边抹掉了嘴角的鲜血,一边说:“回去之后,帮我给潮义上炷香,算了,你不懂香火门道,改天我自己去。”
林婉华柳眉大皱,只听老道再道:
“想当年我们仨在三味书屋念书,那先生一板一眼迂腐地很,不喜欢无心学业的我,不喜欢破例入学的你,就喜欢潮义,他聪明懂事,不惹坏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