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靠边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卓木强巴一下车就大步流星地朝着小卖部走去,大声用藏语说着什么,许多愁扯了扯李衍的衣角,李衍会意,两人沿着公路慢慢往回走。
照相机快门的声音不断,许多愁的手就没闲下来过。
大约是冬季的缘故,忽然闯入她镜头里的车子很少,偶尔的一两辆呼啸着碾过融化的碎冰,拐个弯就见不到了。
李衍双手插兜,跟在她后面踱步,漫不经心地问道:“我记得你之前来过了吧,大概是三四年前,那时候你还把照片发到社交软件上了。”
许多愁举起她的复古相机,咔嚓一声将远处云雾缭绕的念青唐古拉雪峰变成了一张小尺寸的泛黄照片,她同样漫不经心地回道:
“是来过了,毕竟号称是洗涤和朝圣之旅,中产小资最喜爱的噱头,我也没有刻意免俗。”
忽然她止住了脚步,转过身来,对着李衍按下了一次快门。
相机屏幕上很快出现了一张模糊的人脸,里面的人双手插兜,正抬起眉眼来,神情有些意外。
因为动作比较急,加上老古董的防抖技术比较原始的缘故,成片的拖影严重,有一种亡妻回忆录的风格,换个文艺点的说法,那就是是浮光掠影飞舞。
许多愁挽了挽被风吹乱的发丝,不自觉地盯着相机里的人出神,她想如果李衍真的因为心脏病死了,起码要留下一张能看的遗照。
“她很伤心,只是没有表现出来,你知道的。”
“你又懂了,也不用你说。”
李衍无视了莫名其妙出现的幻听,刚走到许多愁面前,照相机就被塞进了他的怀里。
不远处五色经幡飞舞,风干的耗牛骨沉默嵌入了土中,空荡的眼眶被映上了一片淡淡彩色。
原来他们已经走回到了刚才看见经幡的位置。
许多愁紧了紧大衣,蹲在了耗牛骨的一旁,那意思很明显了。
李衍找了找角度,煞有介事地调整了一下各种参数,然后他尴尬地发现他找不到按下快门的按键在哪里,一阵故作镇定的寻找后,相机屏幕里先出现了异象。
远处念青唐古拉山上云雾翻涌,竟然凝成了一匹四蹄雪白鬃毛飘逸的神马。
那马威风无比,朝着神山长嘶,山云再次剧烈沸腾,一个手捻藤枝握剑,头插绿松发簪的俊美男子盘坐在了马背上,闭目结法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