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工厂大门,黄雾又浓了几个度,十米外六亲不认,二十米外人畜不分。
只见一具具疲惫的身躯阑珊着进出,李衍和梅丽莎的眼睛很快开始干涩起来。
“该死的黄皮老鼠,动一下你们那愚蠢的朽木脑袋,我发誓要把我奶奶穿过的袜子塞进你们的嘴里!”
凌乱的物品倒塌声和咒骂不断,几个面黄肌瘦的清人一边咳嗽,一边战栗着收拾散落一地的机械零件。
说话的那人满脸横肉,身材矮胖,一头金色头发稀稀拉拉,鹰钩鼻塞着一个小巧的金属过滤器,像飞行员一样的挡风眼镜牢牢挂在头上。
他一边骂着,一边还要不停的抹去覆盖了镜片的黄色灰尘。
一脚把刚站起来的清人踢了个趔趄,他们手里的箱子险些再次掉落,见他们摇摇晃晃消失在雾里了,鹰钩鼻屏住呼吸,把鼻子的过滤器拿出来擦了擦,两块黄色的絮团从金属管道中掉落。
“妈的,一群下贱的老鼠,也不知道有没有传染病。”
在这个时代的雾都,大清的国门还未被一脚踹开,大量的清人劳工尚未形成,但是零星加起来还是不少。
他们大多是为了逃荒而远赴海外,或是被黑心劳务的合同所欺骗,还有的干脆就是顺带被强制贩卖过来的。
当地人的生活已经煎熬无比,而清人劳工的工资远比当地劳工来得低廉,说是在当奴隶都不为过,遑论还要忍受残酷的歧视和虐待。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不少人选择一头扎进这个国家的黑色地带,烟馆妓院,地下打拳,烧杀抢掠黑帮,不乏清人的身影。
李衍皱眉四处打量着那些工人,方才在街上的时候没注意到,以为这种状态只是被压榨后的正常表现,进到工厂才发现,没有那么简单。
有一股潜藏的气息,笼罩了整个工业区。
一缕缕红色的丝线,从工人们的头上飘向雾的上方,这些工人,明显比正常的工人显得更憔悴。
“32的感知,只能看到这么多了,这也是那些奇人异士的手段么。”
李衍四处打量中,无意间跟鹰钩鼻的眼神对上了。
鹰钩鼻的眼神变得暴戾起来,虽然带着口罩,但是那些黄皮老鼠的眼睛大差不差,而在他的管辖下,居然有个黄皮老鼠胆敢像主人一样巡视这片领地。
他冷笑着靠近,站定,环顾四周,周围的工人无论是清人还是本地人都像流水遇石一样绕路而行,看着他的眼神里都带着惶恐。
鹰钩鼻抬起眼,对着李衍阴沉道:“你在干什么?”
李衍没有看他,目光投到鹰钩鼻身后的巨大烟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