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村里鸡飞狗跳,男女老少高矮肥胖,穿着布麻衣的,光着上身的,头戴官帽穿官服的,一股脑从坡上涌到田里,一脚深一脚浅,飞快地割起谷子来。
原住民鸭子们成群“嘎嘎嘎”地从水稻田中跑出来抗议,忍不了一点这些在自己家里胡作非为的人类。
始作俑者摸摸鼻子,穿过一群叼着筛子的狗,顺便拎起来一个摔跤的光屁股小孩。
“还好大哥说要早收,不然咱们三人可割不完这么熟的谷子。”
“这地儿是显灵了不成,咋一下子这么熟了。”
老三挠挠头,怎么也想不明白。
“想这作甚,到时候收不及,缴不够粮食,全村人头落地,你没见那狗眼看人低的王有才也跑去帮收了。”
王有才宽袍大袖,肥头大耳,此刻正奋力弯着身子割谷,手下生疏了许久的活儿也熟练起来。
执笔半生,归来仍要割谷,他肯定不想亲自干这些粗活,但更不想被上面怪罪。
“不就是缴粮,催命似的,稻子还青就催催催,迟一天多缴一份,再晚几天缴,县里百姓明年无须吃饭了,他们吃屎行了!”
做官的也是一肚子气,手下动作不停。
兄弟俩正想下田帮忙,却无意瞥见一个他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的人。
李衍抬头一望,也是意外。
俩兄弟毫不犹豫,转身就逃。
“咦?那不是?”
“这鳖孙,咋能追到这来?”
王二又惊又怒,惊的是李衍不远万里前来捉拿他们,怒的也是这鳖孙居然不远万里来捉拿他们三个卸甲归田的逃兵,就想安生种个地怎得这么难?
“二哥,那李将军能打的很,连司马壬都给他杀了,我们能逃到哪去?”
“恁痴,打不过才要逃!你要跟他过两招?”
。。。
“今年有个好收成,多亏邻里邻居都有帮忙,稻子才养活着,等缴了粮,再卖了钱,打几壶酒几片肉去答谢人家。”
漫天谷穗扬起,又稳稳当当落在筛子里,王大停下手中工作,内心一番挣扎。
“有才把我们三人的兵籍划掉了,今后就在这安生过日子,把娘留下的簪子当掉换些钱银,给老二和三儿都讨个媳妇儿,传承香火,希望娘在天之灵不要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