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康迈下楼梯,有些不自在,眼神躲躲闪闪,“你父亲最近好吗?”
“很好,在家中经常提起您。”叶柏南坐在他对面,“我送您那套紫砂菱花壶,父亲嫌不够贵重,委托我再准备一份。”
菱花...
周淮康绷直。
略焦黄的面皮,堆叠的褶皱在隐隐抽搐着。
恐慌。
焦灼。
“你父亲太客气了,贵重东西周家不缺,心意到了就行。”周淮康喝着茶,掩饰自己的情绪。
叶柏南和李韵晟聊了一会儿生意,周夫人招呼用餐,中途周京臣出去了一趟,接华菁菁回来。
华夫人又住院了,情况不妙。
订婚典礼仓促定在月底,也有冲冲喜的意头。
加上华菁菁年龄不小了,娘家衰败,没有更好的选择,周京臣却有,华夫人顾虑夜长梦多,借着病势,催他们订婚,死之前嫁了女儿,图个心安。
周家于情于理,是答应的。
“京臣,吃了饭去医院吧。”周淮康恨不得拆开周京臣和叶柏南,尽量不同场。
“伯父,我母亲不至于的。”华菁菁不晓得周淮康的心思,“医生在救治呢,挺稳定的。”
叶柏南这时站起,手搭在周淮康的椅背边缘,俯下身,姿势恭敬,“伯父,我母亲叮嘱我敬您一杯酒。”
周淮康端着酒杯的手一抖,溅出几滴。
“哎呀...你老了?帕金森啦?”周夫人操着苏州腔埋怨他,这段日子他总是没精神,魂不守舍的,昨晚她刨根问底半天,他仍旧支支吾吾,搞得她也烦心。
华菁菁舀了一勺汤,“伯父正当盛年,起码活一百岁呢。”
“他活一百岁,是讨人厌。”周夫人嗔怪。
叶柏南耐着性子,等他重新举杯,杯口相碰,石破天惊一般,弹得周淮康一震。
他仰头,看到叶柏南一饮而尽。
旋即也灌下去。
辛辣过喉,呛得周淮康咳嗽。
涕泗横流。
叶柏南无动于衷,又斟满第二杯,“感谢周伯父成全我和程禧,我心中有数,自己没入您的眼。”
“不...柏南。”周淮康憋得面颊涨红,“父...”
周京臣不疾不徐一瞥他。
眼里晦暗不明。
他伏在桌上,大喘气,“伯父很欣赏你...你年轻有为,这么多年,世家子弟的圈子里,只有你和京臣是最优秀的,伯父欣慰。”
叶柏南又饮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