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锡忽而苦笑了一声,“可母亲,也就是你的外婆,立刻驳回了这个请求。不止严厉禁止红叶入家门,还没收了我所有在外的房产宅契,包括红叶居住的那一处,直接把她给撵了出去。我被罚了家法,于祖宗祠堂罚跪一月,不得出。”
慕听雪明白了:“红叶失了住处,也失了经济来源,又没有别的谋生技能,只能回到潇湘水云阁?”
晏锡点头:“我那时被母亲罚家法关小黑屋,并不知她已有了身孕。”
慕听雪原本对仁卿的生母,是很同情的。
可听到此处,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一个青楼女子,得了云都权势滔天的晏家俊朗二公子欢喜,赎了身,做了外宅。如果她安于现状,没有野心,那么以瑶国夫人温柔贤惠的性子,定不会主动刁难她。红叶只需要苟到外婆去世,就能解除危险,得个一生富贵无忧。
可她偏偏不满足于做个外宅,她想登堂入室。
才有了后来的悲剧。
这是心比天高,偏偏身陷污泥里,命比纸薄。
“碍于家族的压力,我与红叶基本断绝了关系。听得她又堕入风尘,直觉心痛。三年后,我负责办一件朝廷大案,去南方宋州半年。听闻,红叶又上门了,母亲很生气,随口问身边的长孙晏泱,如何看待此事?”
晏锡的神色,肃然起来,“还是个小孩子的摄政王,只答道,夫妻乃五伦之首,有夫妻然后才有父子、兄弟、朋友、君臣。妻子为丈夫生儿育女,延续宗族香火,主持中馈,是重中之重。而妾婢、妓女,则是取乐之物,可以放去,可以送人,可以换马。万万不可让她们,轻贱了正妻!”
慕听雪瞳孔剧烈地收缩。
夫君是个纯纯的封建社会古人,他会这么看待妓女、婢妾、外室,一点不奇怪。
甚至,结合当时的时代背景来看,他的三观没有问题。不能用现代人的标准,去要求他。
可这番话——
当时,是否传入了门外苦苦哀求、快要病死的红叶耳中?
是否被三岁已经记事的小狼崽子仁卿听到?
“我外出公干回家,听闻侄儿此言,大为惭愧。”晏锡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此后,我开始自省,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正妻,尽可能地试着与她相处。”
慕听雪心中似打翻了无味瓶。
她终于知道——仁卿敌视晏泱的原因了。
为何,他想尽法子,希望要回到镇北军中,随摄政王出征!
怕是想要暗做手脚报复。
“小舅妈回来了。”慕听雪拱手和晏锡道了个别,去找孩子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