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杨犹豫了一阵,不放心地问道:“战王,末将能进来吗?”
战王身边的副将已经换了两个了,魏杨是第三个,是早年就跟在战王身边的亲信,他有些担心战王。
战九州没吭声,大帐里面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就在魏杨快稳不住了的时候,身后一道高大的身影越过他,径直朝着黑暗中的大帐走去。
魏杨看到这身衣服,不禁瞪大了眼睛。
“参见陛下。”魏杨单膝跪地,朝着南黎国皇行礼。
“掌灯。”南黎国皇走进战九州军帐,沉声下令。
门外侍卫连忙拿了一根点燃的蜡烛进来,见到眼前的一幕,不禁惊呆了。
南黎国皇也有一瞬间的怔愣。
战王此时正拿着一条手帕,在慌乱地擦着什么,他衣服上,面前的桌子上,洒满了鲜血。
战王头发凌乱,面色惨白,脸上还有血,犹如鬼一般。
“陛下,臣……臣无状……”战九州看着帐中站着的南黎国皇,连忙说道。
“叫鬼医过来。”南黎国皇吩咐帐外。
一个侍卫应了声“是”,连忙跑了出去。
“不必了陛下,臣没事儿。”战九州摆摆手,拿出手帕擦擦自己的嘴,同时吩咐掌灯的护卫,“不要伸张,去打盆水来把桌子洗干净,再给本王拿一件干净的衣服来,若是外面传出任何本王吐血的消息,本王饶不了你。”
“是,战王。”侍卫额头上冷汗淋漓,连忙颤颤巍巍地走了下去。
战九州吩咐完这一切,才从桌前走了出来,神色黯然地看着南黎国皇。
“君前失仪,还请陛下见谅。”战九州请罪。
“战王何至于气成如此模样?”
南黎国皇看着曾经那个意气风发,如今双眸却像失去了神采的南黎国战神,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陛下,恐怕……”
“怕什么?”南黎国皇冷冷打断战九州,将他还未说出的话堵了回去,“战王,朕御驾亲征,为你之后盾,与你共同进退,只可胜,不可败。”
南黎国皇轻叹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战王,南黎国败得起,可是我们败不起。”
战九州摇了摇头:“陛下……”
南黎国皇扶住战九州肩膀,重重地拍了两下:“战王,你可千万不能倒下,不能因为今日的败仗就灰心气馁,我们还有机会。”
战九州心里涌出从未有过的感动,眼眶莫名地有些湿润。
他曾以为,他和陛下的心再也无法走到一块儿去。
没想到,陛下不但没有怪罪他,还如此坚定地站在自己这边,为他说话。
可眼下的局势,让战九州犹豫起来。
他默了一阵,双膝跪地,低垂着头说道:“陛下,实话实说,我们最好的选择,是撤兵。”
“战九州,你是在说笑吗?”
南黎国皇蹲下身子,拿起战九州的手放在自己额头上,指着自己脑门儿上贴着的一块纱布。
“你抬头看看朕,看看朕脸上和头上的伤,你要朕如此颜面尽失,头破血流地打道回府?你要让朕成为整个南黎国的笑话吗?”
战九州目光扫过南黎国皇脸上的两道擦伤,扫过他额头上的纱布,轻轻说道:“陛下,趁着我国还未损伤根本,尚可保持强国地位,可我军若是再打下去,败于商夏之手,国力便会一落千丈,到时伤及国本,南黎国短时间之内再难以恢复,南黎国树敌众多,恐遭群起围攻。”
“战九州!”南黎国皇满面涨红,厉声道,“朕今日告诉你,朕就是死,也要死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