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身体,到魄之力,自己身上的每一寸,但凡是还属于他身体一部分的,都好累。
他睁着眼,却累到看不清眼前是什么。
他听到声音,却累到听不清说得是什么。
他抬手,是听到声音,是想来个一声征来着,可是他的动作快不起来了,魄之力也再用不出来了。
他确实已到极限,在击倒了这满满一山谷的三大学院门人后,用尽了他所能耗费的所有气力。这种筋疲力竭的感觉,上一次感受,还是逃出组织时。他杀光了追兵,背着苏唐走在雪原中。销魂锁魄因为实验被暂时开了的缺口阻渐恢复了禁锢。没有了魄之力,他只是一个比普通孩子还要瘦弱一些的少年。他背着苏唐,就那样一直走,他不知道方向,也不知道要去哪,只是朝着前方。他走了很久,有跌倒,有爬起。直至完全走不动时,他记得自己也像今天一样,终究还是没倒,终究觉得还是可以再继续向前走点的。
那时的他,最后终于向前又走出了一步。
所以现在的自己,也应该还可以再出一招吧?
“是谁?!”室宿的第三次怒吼,第三次咆哮。他多少有点失去理智,但总还是看得出,眼前这位,怕是连神智都已经模糊了,从这里他问不出什么,这第三声怒吼,已是攻击,音波犹如重锤,朝着路平耷拉的脑袋冲了去。
路平的头却恰恰就在这时抬了起来,本已无神的双眼忽又亮起。脑海中浮现出的是大片大片刺目的雪白,没有边际、没有尽头,而他,只是望着前方。
还能走一步的。
他的心中,便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而后他正好听到一声怒吼。喊得是什么,他没听清,也无意去听清,听到有声音,他下意识地便有了动作。
还能走一步的。
他一边想着,一边已经挥起手。
迅疾、准确。
一声征!
魄之力自路平的指尖弹出,而他已是无意识的状态,胸中只剩一个念头——背着苏唐,继续走。
魄之力浩然成形。
冲、鸣、气、枢、力、精,什么都有。如果说室宿那一声音波像一记重锤,那么路平这一指弹出的,也是重锤,并且还是利剑,只不过是千万柄重锤,千万把利剑。
一个看上去垂死之人,忽然就发出了这么一击,近在咫尺的室宿根本半点反应都无。他的攻击已碎,他的人被那千万重锤、千万利剑轰中,直飞出去。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南小河和苍海都措手不及,施以援手的念头刚起,室宿便已经呼一声从他们的身旁飞过。他们所能做的仅只有扭头去看,就这,视线竟然还有点追不上。
啪!
直飞出去的室宿笔直地撞在了山壁上,发出的竟是“啪”的一声。南小河和苍海都是先听到这声音,视线才追到,可是他们却再找不到室宿了。
山壁上,撞碎的山石正在飞起,留上山壁上的,竟只剩下一片血迹。
碎了。
玄武七宿之一的室壁,被这一击轰上山壁,竟就碎了。一点骨肉都没剩下,一点魄之力的痕迹都没有,碎得如此干净,只剩下一片血迹印在了山壁。
这是什么力量?
南小河和苍海一起张大了嘴,眼神稍触,便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个字: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