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天的掌柜可欢迎俞秀才了,免费的说书先生,吸引了多少看热闹的人,为他们酒楼的业绩做出了杰出贡献。
就是他,闲来无事也喜欢靠在柜台前嗑瓜子听故事。
今儿俞秀才的嘴里,见异思迁的何姑娘是和一个外地的富家公子看对眼了,才急不可耐同他退亲。
“见钱眼开、攀龙附凤,她不就是嫌弃我穷嘛——”
借着酒劲,俞秀才骂得越发亢奋。
何家瞧不起他,他就要他们家的姑娘一辈子嫁不出去,到头来跪着求着送到他床上。
便在这时,一把悦耳的女音打断了他的咒骂:“俞秀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你何止是穷?你还好高骛远、不思进取,整日里只会抱怨自己怀才不遇,从不静下心来好好读书,过得了乡试才怪。
“二十岁的大男人,好吃懒做游手好闲,不想着找个差事补贴家里。
打着读书的借口,油瓶倒了也不扶,心安理得靠老娘和妹妹起早贪黑做针线养活。
要脸不要脸?
“何家几次赠你金银,是想助你心无旁骛读书。
你却仗着手里有了钱,三天两头呼朋唤友、请客吃饭。
自己在外头吃香喝辣,全然不顾老娘和妹妹一天三顿咸菜萝卜。
更别提花一分一毫在纸墨笔砚上了。
“何家与你协议退亲,归还信物,赔付白银一百两,从此男婚女嫁互不相干。
你收钱的时候,白纸黑字答应得好好的,背后却百般诋毁何姑娘。
“两面三刀、心胸狭隘,没钱、没骨气、没本事、没良心、没上进心!我要是何姑娘,早八百年前与你划清界限了,还等到今时今日?”
绿宝口齿清晰、条理分明,一字一句像炒豆般又脆又快。
俞秀才几次想插话都插不上,被绿宝骂得急红了眼。
“两位嬷嬷都记住了吗?”绿宝冷冷看着俞秀才。
姜府的两个嬷嬷能被绿宝挑过来,自是有本事的。
当下齐齐应道:“记住了。”
俞秀才终于找到还嘴的空隙,愤怒地指着绿宝:“你是什么人?帮何家说话,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何娴静与我定了亲,哪怕我死了,她也得捧着我的牌位嫁进我俞家门!”
绿宝并不与他废话,眼皮子一抬,一个嬷嬷申请出战。
“俞秀才也太高看自己了,你何止是穷………”
虽做不到一字不差,但基本意思差不离了。
绿宝满意地点头离开,留下两个嬷嬷并一个护院,虎视眈眈盯着俞秀才。
俞秀才懵圈:这是什么操作?
之前何家不是没有同他理论过,但论耍嘴皮子,哪里是他一个秀才的对手?
现如今,俞秀才也体会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不管他说什么,那两个老婆子张嘴就是长篇大论的“俞秀才何止是穷……”
真是气死他了。
没人注意到不远处的街头,停了一辆华丽的黑楠木大马车。
马车里,雍容高贵的花甲妇人目光如炬,看着渐行渐远的绿宝,嘴角浮起一抹嘲讽的笑。
“女子的名声珍贵,经此一事,纵然有姜四的补救,何家姑娘也难在盛京觅得良婿了。”
她捻着手里的佛珠,眼底寒光乍现,“何家也太优柔寡断了,既要退亲,就要退得干干净净,叫那秀才再做不了怪。”
她是镇北王府的老王妃,穆二熙的亲祖母,嘉和帝的亲姑姑——宁国大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