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如妃现在的风光比起来,那会儿的言皇后才真正是三千宠爱在一身。
三千宠爱在一身这句话,言皇后年轻的时候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可无论听多少遍,她都从来没有当真过。
也只有如妃这样的蠢货,多侍寝了几次,多得了几回赏赐,就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
一个八品小推官的女儿,多少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
“娘娘。”
凤仪宫内,黄女官匆匆走进来,低声说道,“萧总兵把秦王给杀了!说是萧总兵追拿的几个倭寇一路南逃躲进了徽州的秦王府,萧总兵要搜秦王府,秦王拒不配合。
萧总兵领兵硬闯,就打起来了……混乱中,秦王私藏在房中的龙袍被人撞见了……巡按御史姜澈原是在秦王府中做客,见此情景怒斥秦王不忠不义。
秦王恼羞成怒,一不做二不休就要杀了姜御史和萧总兵灭口,没想到反被萧总兵杀了。”
先帝共八子,除了最后的胜利者嘉和帝,唯一幸存下来的,就是秦王了。
秦王是先帝和他的董贵妃爱的结晶,是他心目中皇位的最佳继承人。
如果不是太后先发制人,这会子坐在龙椅上的就是秦王了。
大势已去的先帝临终之际逼迫嘉和帝立下毒誓:善待秦王,无论秦王做了什么都获赦免。
嘉和帝确实善待了秦王,赐他封地徽州,依旧是繁华富饶的地界。
只是秦王野心勃勃、图谋不轨,不仅私藏违禁之物,还意图杀害朝廷命官,最后死在萧池墨刀下,也怪不得谁了。
“陛下呢?”言皇后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陛下听闻秦王的死讯深感悲痛,但同时,陛下嘉奖了萧总兵和姜御史。”
言皇后缓缓坐下,静默片刻,露出恍然神情,喃喃自语,“原来是这样……我原就奇怪呢,萧池墨怎么可能反了……这么冒险的事,稍有不慎最后落得反贼下场的就是他自己了……这世上也只有他肯冒天下之大不韪为他这般不管不顾了……”
黄女官的声音沉静而平稳,仿佛没有听到言皇后的自言自语,“娘娘,萧总兵随姜御史进京请罪来了。”
言皇后并不意外,轻笑,“是啊,都到徽州了,没理由不上盛京走一趟。”
她随手拨弄着长条矮几上的小香炉,漫不经心说,“如妃如妃,是时候让她知道自己如的是谁了……本宫记得,如妃娘家似乎有个侄女,常在如妃身边走动?”
黄女官立刻知道主子的意思,垂首答道,“是,如妃的这个侄女年方二八,自打见过世子一面后就心心念念要做镇北王府的世子妃呢。”
“想来她觉得她姑姑如今宠冠后宫,嫁进镇北王府就是她姑姑一句话的事儿。”
言皇后语含讥讽,“小门小户的连镇北门府都敢肖想了,去,让她知道陛下有意给姜四姑娘和世子赐婚。”
嘉和帝宠爱如妃,不仅给她顾家加官进爵,逢年过节的赏赐更是少不了。
是以,顾家如今也是住豪宅、吃珍馐、呼奴唤婢的体面人家,顾天纯觉得自己和盛京的贵女一般无二,配给镇北王世子也是绰绰有余。
这会子顾天纯听了些许传言,正在如妃跟前抽抽嗒嗒,“姑姑说世子的舅舅坏了事,怕是要连累世子,总叫我等一等……结果等到现在,世子的舅舅立了大功,陛下还要给世子和姜四赐婚……姑姑,你帮帮我,我要是不能嫁给世子我……我宁愿去死……”
如妃不慌不忙喝着手里的燕窝粥,懒洋洋说,“本宫当多大的事,也值得你特地跑过来哭一场?别说陛下还没有赐婚,便是赐婚了,本宫去陛下那里求一求,陛下没有不应的。”
她嗤笑一声,吩咐人打水来给顾天纯净面洗手,点着顾天纯的脑门恨铁不成钢,“你是本宫嫡亲的侄女,也就那点出息!动脑筋想一想,那姜四声名狼藉,别说镇北王府了,稍微好一点儿的人家都不会要。
陛下怎么可能会将她赐婚给世子?”
顾天纯恹恹道,“听说镇北王妃怜惜姜四遭遇……”
想到前些日子嘉和帝不仅封了姜四做县主,还亲自召见了她,后来更是赏了许多东西,如妃皱了皱眉,“说起来姜四确实是受了萧家连累,镇北王妃又素来是个心软的。”
顾天纯一听就急了,红通通的眼眶再次泛起泪花。
“你慌什么?镇北王府是什么地方,岂会容得未来世子妃有污名?王妃再可怜姜四,顶破天了也就许个侧妃之位。
瞧你动不动就掉眼泪的怂样儿,将来做了世子妃,若是姜四不安分,你哪里是她的对手?”
其实顾天纯骄纵得很,也就是在如妃跟前掉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