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小家伙的悲伤就逆流成河。
“你哭什么?不是你先讨厌我的么?”
“我错了,我再不敢了。”
说着,豆大的眼泪再次滑落,奶呼呼的小脸上再次落下了两条宽面条眼泪。
见此,穆浅染终究还是不忍心,于是放下书,给他擦眼泪讲道理。
“爹爹问你,这个游戏是谁给崽崽设计出来的?”
“是爹~爹~”穆子修抽抽噎噎。
“一天只能玩一次,这是最开始制定游戏时就定下的规则,当时你还摁过手印盖过传家宝的,是不是?”
“是……”穆子修一边抽噎一边心虚。
“再后来,你说次数太少了,你好无聊,委屈巴巴地求爹爹再给点机会,我说那就用加练的课业来增加次数,你是不是也答应了?”
“……是。”小家伙越发心虚,声音也低了下去。
“再再后来,爹爹怕你一次性写太多课业劳累,才规定你每天至多增加三次,超过三次要加倍,这点你是不是答应了?”
奶团子一边应“是”一边将小脑袋拱到自家爹爹的怀里,羞愧不已的小模样看得人心都软了。
嗯,穆浅染除外,不仅不受影响,甚至还觉得太过黏糊,一把将小家伙从怀里薅出来,神情认真:
“子修,爹爹是很爱你,但有些事情是不能通过撒娇来蒙混过关的,你坐好。”
说完,担心小家伙还要撒娇,便又补了一句:“不然爹爹要请镇家之宝了。”
镇家之宝?
鸡毛掸子?
仅一秒,方才还软乎乎在撒娇的的奶团子就自觉地坐直,见此,穆浅染才继续先前的话题:
“你的心情爹爹可以理解,毕竟眼看胜利在望,却又每次都差一点点的感觉确实很糟糕,
可是崽崽,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比如你没法一天之内就从三岁变成十三岁,
有些事情你越着急就越容易出乱子,这个道理崽崽你自己也学过啊,《论语·子路篇》里是如何写的,还记得吗?
子夏为莒父宰,问政。子曰——”
穆浅染故意停顿了下,坐得笔直的小家伙低头思考了会儿,才用带着哭腔的声音低低背道:
“无欲速,无见小利。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
甫一背完,小脑袋就被一只修长的手奖励似的摸了摸。
穆浅染一面在心里想着“新脑子就是好使”一面继续道:
“你玩游戏的这几天,爹爹为什么三番五次劝你不要着急?一来,这个免写卡它就在这里,不会长脚跑了,早晚有一天你能拿到,
二来,也是想要告诉崽崽,欲速则不达,距离成功越近,越要耐住性子,知道吗?”
小家伙认真地点点头:“爹爹,崽崽知道了,以后再也不急了。”
说着,就又要扑向自家老父亲的怀里求抱抱,结果刚一动,小脑门就被一只手指抵住了。
“这事还没完呢,坐好。”
穆子修:o(╥﹏╥)o
“好的,爹爹。”
“明明是你自己坚持要玩,课业也是你自己坚持要多写,现在写累了写不出来了,还反过头来怪爹爹,你觉得合理吗?”
“不合理。”
“过分不?”
“过分!呜呜呜……爹爹,崽崽错了,崽崽下次不这样了,你不要生气。”
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问的小家伙只觉得自己罪该万死,抱着老父亲就开始忏悔。
“子修,爹爹生气,不是因为你方才的话伤了爹爹的心,而是因为……”
穆浅染说着,拿起桌上的那张卡牌,“你为了这样一个游戏,因为这样一个道具,而迁怒于人,
这次是爹爹,下次会是谁?你师兄?钟叔?还是飞星和纤云?”
“不不不,没有下次了,崽崽知道错了,再也不这样了!”
“错在哪里?”穆浅染问。
此话一出,马车内瞬间安静下来,穆子修的眼泪还要掉不掉地挂在眼角。
错在不应该对爹爹说那么伤人的话?
错在不应该不听爹爹的劝说?
错在不应该说话不算话,到头来耍赖?
一个又一个念头在穆子修的脑海里闪过,他觉得都是,但又觉得不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