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端砚关注的重点却不一样,上前去握了握她的手,发现手心温热后才放下心来,还是责备道:“穿得这么少,也不怕冻着。”
年清沅虽然知道他是关心,但还是没好气道:“如今都已经四月了,我真要再这么捂下去,只怕不等伏天就先悟出一身痱子。”
见她薄嗔,沈端砚只好转移话题:“你今日怎地起这么早,也不怕睡不好一整天都没精神。还去小厨房那里,也不怕被油烟呛到。”
年清沅颇有几分无奈道:“小厨房里的人做事,我只是在一旁看着。若是油烟呛人,我自然会躲的。你又在管我了,怀孕九个月,我倒没被肚子里这个小的折腾,反倒被你拘着什么都不能做。他再不出来,只怕我先要闷死了。”
沈端砚拿她没办法,只能沉着一张脸对丫鬟们道:“让人把早饭呈上来。”
不一会,丫鬟们拎着食盒鱼贯而入,将热气腾腾的粥饼饭食一一摆在桌上。
沈端砚扫了一眼,不由得好奇道:“你一早去了小厨房,我还只道是你又要尝试什么新鲜菜式,怎么桌上也不见变化。”
年清沅微微一笑:“得等一会呢。”
夫妻二人一同用完饭后,沈端砚照常入宫议事。
先前小皇帝有意替温家人翻案,想点了萧忱做办案大臣,被他不动声色地顶了回去。但这并不意味着小皇帝就此罢手,近来他又连连提拔世家大臣,几次直接驳回了沈端砚的奏折,让朝野上下议论纷纷。明眼人都已经看出,小皇帝对自己这位曾经的老师已经不似从前那么信任了,指不定某一日,沈端砚逆了小皇帝的心意,就会再次从高处狠狠跌落,甚至跌个粉身碎骨。
对于这一天,有不少人早在暗地里期待着了。
这几年沈端砚承先帝遗命对抗世家,早已将这群人得罪殆尽。即便没有这些事,只要他一日坐在首辅这个位子上,便挡了一日的道,少不了有人恨他恨得咬牙切齿。
沈端砚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但是那些人想看他从高处跌落,只怕他们永远也不会等到那一天。即便有这么一天他不再是首辅了,也绝不会如丧家之犬一样被人从那个位置上赶下来,除非他自愿离开京城。毕竟如今的他和从前不一样,不仅为了他自己,还有清沅和她腹中即将快要出生的孩子,他也不能后退半步。
沈端砚的眸色转暗。
至于小皇帝,既然他这么想让他这个太傅让位,他不妨就暂时满足这位天下最尊贵的学生的心愿。也让他清醒一下,没了他们这些保驾护航的大臣,小皇帝自己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
这一天等沈端砚下朝归来,京城内已经起了轩然大波。
首辅大人竟然在今日的朝会上疏请求致仕!
这一消息在朝堂之上就炸开了锅,原本还志得意骄的小皇帝当场愕然,等反应过来后这才慌了手脚。他是想自己抽回权利这不错,但小皇帝自己心里也清楚,如今的自己根本离不开太傅的帮助。换句话说,现在还没到卸磨杀驴的时候,太傅怎么要抽身了。
他当廷便驳回了沈端砚的奏折,没曾想沈端砚仿佛真的下定决心要远离这些是非一般,不顾小皇帝和朝臣的劝阻,再三陈明自己无才无能,不宜再执掌首辅之位,要挂冠而去。
等朝会散罢,这个消息随着百官出宫飞快地传遍了整个京城。
而尚在沈府悠哉吃喝的年清沅却不得知,直到沈端砚亲口告诉她发生在朝堂上的事情之后,才惊讶道:“你真的打算要致仕了?”
虽然从前两人说笑时拿这件事开过玩笑,但真到这一天年清沅反而有点难以接受。倒不是因为她没了首辅夫人这个名头会缺了什么一样,而是因为沈端砚如今才刚到而立之年,正是在朝堂上大展拳脚的时候,哪怕要急流勇退,也未免太早了些。
不过一看沈端砚微微上扬的唇角,年清沅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怎么可能呢,无非是他要以退为进,遏制小皇帝越来越过分的举动罢了。
她这才松了口气:“你真是要吓死我了,好了,不多说了,咱们先用饭吧。”
既然沈端砚不是真的打算致仕,她对朝堂上的反应也没兴趣,先催促他用饭。
毕竟平日里沈端砚从早上出门,到宫中每每一待一整日,午饭时常是年清沅自己一个人,或者偶尔和沈檀书搭伙吃的。好不容易有几次他终于正午回来了,两人说着话才吃了没几口的功夫,又有人来把沈端砚叫走了。
等各色菜肴上齐之后,沈端砚一眼就看到了年清沅特意吩咐小厨房做的那道菜,不由得挑眉道:“竟然是荤菜?”他还以为她又研究出了什么精致的小点心呢,毕竟她素来爱吃甜的,总吃个没够,在这方面下的功夫最多。
年清沅循循善诱道:“你看这碟酥肉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