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等等,他是怎么想到这里的——
伊雯睁大了双眸。
但她根本找不到反驳的空隙,斯内普就像是被人刺中了伤处引起应激反应似的,对别人的好意感到过敏因而高高竖起防备的刺猬,他的自尊心太强,性格又太敏感,内心藏了太多的阴暗,一个压抑不住……就是喷薄而出的黑泥。
伊雯的话语,在已经钻到牛角尖的斯内普耳朵里,便是不需要他,没有用处,何必自己去逞能?
黑泥涌上了脑袋,再加上先前邓布利多在他心头燃起的火,在理智重新回归之前,斯内普刻薄的嘴唇便已经吐露了话语。
“你觉得我对于你是多余,那么请问你怎么不觉得你也是同样呢?热衷于当一朵交际花的格林德沃小姐,你对一些需要安静、需要独处的人而言,是否有些多余……?”
最后那个单词没有吐出来,斯内普硬生生地卡住了气音。
像是迟来的、回归的意识终于反应到他在说些什么,斯内普的声音断在了那个地方,瞳孔放大,姿态僵硬又显得有些滑稽。
覆水难收,该说的不该说的,他已经全说出来了,而她也……全都听到了。
那道金色的影子一动不动——时间像是过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眼前的实景一度与记忆里的那幅画面重叠,他几乎要以为她口中也要吐出那句话,但伊雯在消化完毕之后,开口的语气并不激动。
“我知道了。”她平静地说,并伸手拿回了那瓶魔药,“您应当早点跟我说这个,教授。说您并不喜欢太近的距离,您也完全不必强迫自己忍受,因为这会让我产生误解,以为我们的关系已经很好了。”
她用上了敬辞。
方才那些“建议”,是她站在朋友的立场上说出的,既然斯内普直言不需要,那她何须贴过去招人不痛快。或许也代表她对自己的立场定位出了一点偏差。
“社交距离是很必要的。”伊雯点了下头,“如果是对一些与我泛泛之交的人而言,我太频繁的拜访的确惹人反感,这是不礼貌的。感谢您点出这个,我差一点就打破了自己的家教。”
“以后我会更改自己与您的相处方式。”伊雯言辞十分得体,“不会再发生今天这样‘逾矩’的事情,如果您认为我的建议是多余的,那么我会省略掉。”
“再见,教授。”
伊雯重新怀抱起那瓶现在已经毫无用处的魔药,落下的袍袖盖住了她的动作,斯内普一双眼睛只怔忪地盯着她,并未留意到。
因而,在门扉被闭合,他习惯性地去桌面上捞魔药瓶子的时候,狼狈地摸了个空。